“再說一次,以後讓我發現誰再欺負紀雀,我定嚴罰!”


    話音落下,掛在樹上的學生們都不敢說話了。


    久清圖迴頭看著紀雀,“要不要讓人送你迴去休息?”


    按規矩,掉在樹上的學生,誰最先掉下來,就會被懲罰,不僅挨揍還會沒有晚飯吃。


    可久清圖知道了紀雀羸弱多病,他就特殊對待了。


    紀雀不在規矩之中。


    “謝謝老師,我已經讓您憂心了,您還要在這裏辛苦守著同學,我不能再耽誤您。”紀雀說著,咳嗽起來,小臉咳得通紅,然後撿起了旁邊的樹枝當拐杖,才繼續道,“我自己迴去就好了。”


    “那行,你迴去的時候注意安全。”久清圖道。


    紀雀乖巧點頭,扶了扶有些歪的鬥笠,然後杵著拐杖彎著腰腳步虛浮地緩緩離開。


    走三步停一下,喘口氣,然後繼續走。


    濛濛細雨中,她身子顯得格外單薄。


    看著她虛弱的背影,久清圖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紀雀離開了鍛煉的山地,走到了林子裏的小路上,迴頭看了一眼,確定人看不到了,將手裏的拐杖往褲腰帶上一別,就飛快往山下跑。


    健步如飛。


    三步一躍,哪裏還有剛才柔弱可欺的樣子?比山裏的猴也不差了。


    她還要趕去偷聽符師班的課呢,怎麽能不著急?


    此時——山林裏一棵大榕樹上,三個帶著鬥笠的人影正看著紀雀飛跑的方向。


    “這小崽子這麽能偷懶的嗎?新生開學半個月,她偷了半個月的懶。”一個少年屈腿坐在樹幹上,一條腿垂下,在下麵一晃一晃,身體微微往後,兩隻手臂撐在樹幹上,嘴裏叼著片榕樹葉,“這比我都能耍滑。”


    另一個綠衣少年站在樹杈間,一隻手撐在主樹幹上,看著跑得跟猴一樣利索的人影。


    “她一天到晚不上課,偷懶去幹嘛到底?”綠衣少年說道,“看來修習院這邊的課程還是太少,讓她精力這麽好。”


    “也有可能是這裏低級班的課程太少。”叼著榕樹葉的少年嘖嘖說道,“我也好奇,她天天偷懶到底去幹嘛。”


    語罷,少年撐在樹幹上的兩隻手一用力,整個人騰空飛起,然後穩穩落在樹幹上。他將嘴裏的榕樹葉一吐,“我去瞧瞧。”


    一直沒有說話的墨衣少年站在一根樹幹上,看了一眼那猴一樣的少女跑遠的身影便收迴了目光,不停盯著四處的動靜。


    此時聽到少年的話,眉頭一皺,“你閑的?”


    “別忘了我們是來幹嘛的。”


    “沒忘,找祟的。”少年道,“咱們在這裏蹲了半個月也沒點兒蹤跡,總不會這麽巧我剛走就來吧。”


    “我去去就迴。”少年說道,躍起來抓住上方的樹幹,一蕩,身子便躍向少女的方向。


    綠衣少年也跟了上去,“阿曜,你在這裏蹲好,我也去瞧瞧。”


    話音落下,綠衣少年身子一躍踩到了另一根樹幹上,拉起旁邊的樹枝身子一晃跟了上去。


    眨眼之間,兩人就不見了身影。


    紀雀在山間跑得飛快,她滿腦子都是早去一會兒,就能多聽一點兒符文的知識。


    很快她就跑到了山腰,忽而她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


    紀雀放緩了腳步。


    她兩跳,跳到了山澗的一條小溪邊,然後低下身,雙手合著舀了一捧水,喝到嘴裏,麵不改色,但耳朵卻是認真聽著身旁的動靜。


    她察覺到一股氣息在周圍。


    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感覺旁邊有什麽?


    喝完水之後,她手指撚了溪邊的一塊兒石頭捏在掌心,抬著袖子一抹嘴。


    忽而耳朵一動,她手下一動,掌心裏捏著的石頭朝著樹林裏的某處樹枝上彈了過去。


    冬日裏很多樹葉已經掉光,被雨霧浸濕。有雨霧遮擋,加上山林裏的樹太多,交叉橫錯的樹枝掩映裏,什麽也看不到。


    什麽也沒有。


    “什麽東西。”紀雀站直了身子,目光緊緊盯著那一處,然後緩緩拔出來自己褲衩上別著的拐杖,當做武器。


    之前她隻是感覺到身邊有一股氣息,不確定的感覺。


    但方才那一瞬間,她明顯聽到了奇怪的動靜。


    下一刻,滴著雨水的交叉樹枝裏跳出來一個少年,兩根手指夾著她方才丟過來的石頭。


    “沒想到你還挺警覺。”薄野芝從樹上跳下來,好整以暇地對著紀雀道。


    旁邊跟著的長魚凡也從樹上跳了下來。


    紀雀看著麵前的兩個陌生少年,她根本不認識。


    這倆誰?


    紀雀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誰?”薄野芝轉念,想要嚇唬她。


    “我們是修習院的老師。”他道,“這個時辰不是該修習嗎,你幹嘛去?”


    一聽是修習院的老師,紀雀立刻換了個臉色,乖巧地笑起來,“不知道老師又是哪個班的呢?”


    她不答反問。


    薄野芝麵不改色接話,“新生符師班的老師。”


    說是巫覡班的話,她本身就是巫覡班的,大概會露餡。


    符師班就不同了,符師班與巫覡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體係,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沒有任何交集。


    薄野芝很自信,一個巫覡班的新生對符師班肯定也不會了解什麽。


    紀雀看著薄野芝,上下打量了一眼。


    “原來如此啊。”她對著薄野芝恍然道,然後低身行禮,“學生見過老師。”


    “不必多禮。”薄野芝對她這樣的態度很滿意,說著毫無防備地靠著紀雀,“老實交代,你逃課要去哪裏?”


    “我……”紀雀欲言又止,一副苦惱狀,


    “不老實交代,我立刻跟你們當班老師講,好好懲罰你!”薄野芝說道。


    紀雀害怕地看了一眼薄野芝,“我其實是去……”她越說聲音越小,為了聽清楚薄野芝隻能靠近紀雀。


    “你說什麽?”


    “老師,我說……”紀雀說道,聲音更小了。


    於是薄野芝靠得更近了,耳朵幾乎貼到了紀雀嘴邊,“你說。”


    然後他就聽到少女怯怯地聲音道,“我說……關你屁事。”話音落下,伴隨著長魚凡“小心”的驚唿聲裏,薄野芝感覺腦袋被砸了一下。


    (@.@||)


    然後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那一刻,薄野芝隻有茫然。


    這女的力氣這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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