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此番出來帶了兵馬,沿途皆需打點,直到一個月後雲綾一行方才走出子午道。


    早早接到消息的王爾山帶著杜進賢、李思道、王胤之三大副手一起出城十裏相迎。


    幾人簡單寒暄幾句便取道漢中,直趨大都督府。


    議事廳內,眾人分賓主坐定,王爾山率先開口道:“公孫都尉啊,一去數月,可是想起迴漢中來看看了,哈哈~”


    聞言,雲綾撓了撓臉蛋,笑道:“大都督說笑哩,我這不是迴來了嘛。”


    眾人說笑一番,杜進賢自知還不夠格進入核心圈子,是以坐了一會兒便主動告辭了。


    王胤之雖與雲綾分屬同門,但到底是新人,也以尚有政務需要處理為由告辭而去。


    待二人去後,王爾山輕咳一聲,旋即神色一整。


    見狀,眾人皆知該說正事了,當即收斂笑容,正襟危坐。


    隻見王爾山一雙虎目轉向雲綾,沉聲道:“公孫都尉,陛下命你巡察梁州,可有需要王某效勞的地方?”


    聞言,雲綾視線掃過在場諸人,李思道、莫言之、燕家兄妹皆是自己人,當即也不隱瞞。


    一番述說下來,眾人皆是凝眉沉思。


    良久,王爾山忽而大笑出聲,道:“我還疑惑梁州近來未有什麽匪患,思道前陣子為何突然要巡山,原是如此!”


    李思道被點了名,有些難為情地撓撓頭。


    說來因著雲綾要求暗中查探定軍山,李思道是繞過王爾山這位梁州大都督直接用兵的,多少是有些逾矩。


    好在都是自己人,彼此有著足夠的信任,這才不至於惹出什麽亂子來。


    之所以瞞著王爾山,倒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雲綾覺得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非她身在長安難以脫身,連李思道她都不想動用。


    不過,如今親自到了漢中,定軍山中到底有什麽她是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的,也就無需再隱瞞下去了。


    得知雲綾此番南下的目的,王爾山當即表示要人給人、要兵給兵,全力配合雲綾的行動。


    對於王爾山的表態,雲綾自是連連道謝。


    不過,她此次帶了兩千玉麟衛前來,暫時也無需動用梁州兵馬。


    是以,商議一番下來,雲綾隻將顧廷要到了身邊。


    李思道還需主持都尉府的日常事務,前次搜山顧廷也有參加,倒是可以做個向導。


    晚間,王爾山設宴為雲綾一行接風洗塵,杜進賢、王胤之也去而複返。


    席間眾人談天說地,閑話家常,倒也熱鬧。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各自散去,雲綾也便帶人迴到都尉府暫住下來。


    眾人都顧忌著第二日的公務,飲酒頗為節製,散席之時都還保持著清醒。


    是以,迴到都尉府後,雲綾就在後堂單獨留下了李思道敘話。


    喝下一口燕十七準備的醒酒茶,雲綾徐徐說道:“李師兄,前次在定軍山是何情況,你且與我說道說道?”


    聞言,李思道摩挲著下巴細細迴想一番,這才開口講述起來。


    在接到雲綾的書信後,第二日李思道便招來了顧廷,二人商議一番便點齊了兵馬直奔定軍山。


    為免動靜太大,二人也未帶多少人,隻各領了千餘兵馬,一南一北搜山而上。


    別看定軍山方圓似乎不大,但其中林深樹密,千餘兵馬搜起山來也是不易。


    直到三日後,二人才在山頂會合,彼此皆是一無所獲。


    要說發現自然也是有一些的。


    當地傳言定軍山中有隱士,此次搜山也的確在山中發現了幾處可供人隱居的洞府。


    不過,那幾處洞府一看便是無人居住的,也不知都已荒廢多少年了。


    下山之後,李思道仍不死心,又找到附近的獵戶打聽起山中的情況。


    據一位老獵戶所言,定軍山因地勢險要、崎嶇難行,尋常除了他們這些獵戶外,鮮少有人上山。


    不過那老獵戶曾提及一樁他年輕時的遭遇,可能與雲綾要找的東西有關。


    聽到此處,雲綾頓時來了精神,問道:“老獵戶說了什麽哩?”


    李思道沉吟片刻,捋了捋思路,這才迴道:“大約三十年前,曾有約莫數千人的官兵趁夜入山,從此再未見他們出來過。”


    聞言,雲綾不禁秀眉微蹙,疑惑道:“官兵既是趁夜入山,自是避人耳目的,那老獵戶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等問題李思道自然不會忽略,他也有這般問那老獵戶。


    原是老獵戶當日因山雨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山中尋找出路,直到遇上那隊官兵。


    老獵戶不欲多事,因此躲在暗處,直到官兵消失在密林中,他才沿著官兵來時的路出了山。


    因為險些喪命,是以老獵戶對這件事記得尤為深刻。


    聽罷這些,雲綾不自覺叩擊著桌麵,極富節奏的“篤篤”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良久,她才抬眼看向李思道,問道:“那老獵戶還能找到嗎?”


    李思道頷首,迴道:“那老獵戶姓王,旁人都喚他老王頭,就住在定軍山下的王鄉村,是村中資格最老的獵戶。”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旋即又問了些細節,這才讓李思道迴去歇息了。


    她也沒在後堂多呆,坐了一會兒也迴了自己住處,房中早有燕十七備好的熱水等物。


    褪去衣衫,跨入浴桶,熱水混合著鮮花,足以掃去一路的辛苦。


    雲綾仰頭靠在浴桶邊緣,閑來無事,不由琢磨起那老王頭來。


    數千人的官兵可不是個小數目,避人耳目趁夜入山,而後再未有人見過他們。


    要嘛他們就是留在山中守護著什麽,要嘛就是死在了山裏。


    從李思道搜山的情況來看,顯然這些人多半是死在了山裏。


    但這件事隻過去了不到三十年,數千人死在山裏,還都是官兵,不可能一點痕跡也沒有。


    即便屍體被山野猛獸分食了,總還有兵器甲胄的殘留才對。


    看來,這定軍山裏的秘密還不小。


    想著想著,雲綾的雙眼變得有些迷離,疲憊感再次湧了上來。


    她趕忙打斷思緒匆匆擦洗一番,這才出了浴桶,換上幹淨衣裳,躺迴了繡床。


    沒多久,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雲綾先往大都督府與王爾山知會了一聲,旋即便帶兵出了城,取道定軍山而去。


    礙於定軍山的秘密,她此番借口李思道忙不過來,將莫言之留在了都尉府,並暗中叮囑李思道看好了對方。


    是以,眼下這支隊伍仍由燕家兄妹統領二百親衛,兩千玉麟衛則暫時交給了顧廷。


    定軍山離著漢中並不算遠,直線也就百裏不到。


    清早出發,雲綾一行趕在晌午前後便到了定軍山腳下。


    雲綾留下燕十六和顧廷率軍安營紮寨,自己則帶著燕十七往王鄉村而去。


    她要找到那獵戶老王頭,再細細詢問一番當年的情景,看看能否再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令她沒想到的是,在王鄉村她還意外遇上了幾位故人。


    “韶華姐?!”


    正準備進村的孟韶華聞得聲響,迴頭一看,不禁喜道:“雲綾!”


    孟韶華的反應讓身旁幾人腳步為之一頓,紛紛迴頭看去。


    雲綾已快步走向孟韶華,一看前麵幾人,好家夥,全是熟麵孔。


    嵩陽劍派高世光、龐仲明、宋謙,金刀門夏曦君、習尚武、習尚文,皆是如今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


    眾人一見雲綾,皆是麵露意外之色,意外之餘還個個神情莫名。


    孟韶華是驚喜,高世光、龐仲明亦是麵露喜色,宋謙與金刀門三人則反應平平。


    不論幾人表情如何,雲綾已快步走到孟韶華跟前,二女姐姐妹妹的一敘別情。


    高世光、龐仲明也分別與雲綾、燕十七見禮。


    夏曦君衝著雲綾甜甜一笑,她本就生的嬌小玲瓏,這一笑端地可愛莫名。


    宋謙、習尚武、習尚文如今都有官身,見了雲綾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還是規規矩矩地以軍中之禮相見。


    一番見禮罷,雲綾問起幾人為何到此。


    豈料,這個問題一出,夏曦君也不笑了,宋謙與習家兄弟也是麵色一僵,連與雲綾交好的高世光、龐仲明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唯獨孟韶華麵色不改,瞅了眾人一眼,湊到雲綾身邊耳語道:“尋寶。”


    聞言,雲綾視線掃過眾人,忽而笑道:“原來如此,那可趕巧,我和十七也是來尋寶哩。”


    孟韶華一喜,當即挽上雲綾的手臂,笑道:“你也是聽說了那則傳聞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呀!”


    雲綾笑著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宋謙與習家兄弟,笑道:“諸位可歡迎我和十七一起哩?”


    高世光、龐仲明和夏曦君皆是笑著表示歡迎,宋謙和習家兄弟即便有意見此時也不好說什麽,笑著隨了大流。


    於是,雲綾和燕十七順勢加入了這支尋寶小隊,一道往王鄉村內部走去。


    路上,她有意快走幾步,帶著始終挽著她的孟韶華走到了隊伍前列。


    燕十七則走在雲綾身後,有意無意地將其他幾人與雲綾隔開來。


    “韶華姐,你們來尋的寶是什麽哩,可能與我說說?”雲綾悄聲問道。


    聞言,孟韶華疑惑地看了一眼雲綾,悄聲迴道:“你不是聽了傳聞來的?”


    “我確是來定軍山尋寶,卻不是聽了什麽傳聞,而是查一樁案子時得的線索。”


    “這樣啊······”


    孟韶華有些為難地掃了一眼身後幾人,旋即湊到雲綾耳邊道:“最近江湖上有個傳聞,說是雲陽寶藏就在定軍山中,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是以有不少人來定軍山尋寶。”


    聞言,雲綾心下一驚,雲陽寶藏當年可是她親自找到的。


    旋即,她又想到了空空道人之言,莫非真正的雲陽寶藏就在定軍山中?


    念及此,她開始不動聲色地打聽起所謂的傳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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