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左湘兒不期雲綾修為大進,倉促間與之對了一掌,頓覺熾烈真氣如同滾滾熱浪直襲而來。


    以她的修為竟抵擋不住,護體真氣應聲而破,灼燒感瞬間席卷全身。


    不待她有所應對,藏於真氣之下的三重掌力又開始發威,震得她隻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腳下一個不穩,直直砸向了身後的石壁。


    跌落地麵後,左湘兒吐出一口淤血,抬頭看向氣定神閑的雲綾,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竟突破了!”


    雲綾歪了歪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手腕一轉挽了個劍花,幽幽道:“不然嘞?”


    聞言,左湘兒瞳孔巨震,心中一陣不忿:這才多久?這才多久!她竟然已成就半步宗師!


    說來左湘兒也是背運,她怎麽也沒想到漢水一戰後短短時日,雲綾竟然又突破了。


    若是她早早得知,倒也不至於敗得如此之快。


    憑借《玄陰秘錄》的神妙,她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即便不勝也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此時再說什麽也是枉然,事實就是她敗了個徹底。


    雲綾可不會理會左湘兒如何作想,她暗暗運功平複下被左湘兒掌力激起的真氣躁動,旋即信步上前就要製住對方。


    當此之時,玲瓏陡然發出預警,暗道進人了,而且速度奇快,說話間便已到密室外。


    雲綾神情一變,甫一轉身,一道淩冽的掌風就已兜頭罩來。


    不及多想,她手腕一轉,鳳鳴劍舞出一輪圓月,堪堪抵擋下這一掌,卻也被這突然的一擊震得腳下不穩連連後退。


    這一退,左湘兒便落入了對方手中。


    雲綾暗恨,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白霜兒!


    “白前輩,這般背後偷襲,可非前輩所為哩。”雲綾橫劍在前,幽幽說道。


    聞言,白霜兒卻是不理,細細查看了左湘兒的傷勢,見無大礙這才轉頭看向雲綾。


    “想不到啊,公孫玉瑤倒是收了個好徒弟,這就半步宗師了。”


    “不敢,僥幸而已。”


    白霜兒冷笑,不自覺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道:“少來這套!今日我家湘兒輕敵方才教你得意,且看來日如何!”


    說著,白霜兒轉身便要將人帶走。


    事還沒弄明白,雲綾哪裏能答應,當即出聲道:“白前輩,我敬你與我家師父相交,卻不是怕了你!今日,你們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可不能放你們走了。”


    聞言,白霜兒迴首冷冷地盯著雲綾,幽幽道:“怎麽,你覺得你留得下本座?”


    “不試試怎麽知曉。”雲綾目光堅定,沉聲迴道。


    白霜兒卻是大笑出聲,聲音中帶了些嘲諷之意,道:“莫要以為你成就半步宗師便能與本座相比,你還差了幾十年!”


    話音剛落,不見白霜兒如何動作,隻眨眼間便出現在雲綾身前,一掌拍出,似緩實疾,教雲綾不禁瞳孔一縮。


    快!太快了!


    掌力臨身,雲綾不及多想,腳下一點便欲後撤,卻有一股吸力將她牢牢吸住,動作不由慢了半分。


    她心下一驚,知曉必然是《玄陰秘錄》所致,當即放出自身的真氣力場與之抗衡,這才險之又險地避過這一掌。


    白霜兒見她避過,冷哼一聲,腳下又動,如影隨形,再次欺身攻來,頓時掌影幢幢,處處看著都似虛招,卻又處處都似實招。


    陰姹派絕學《千手幻影掌》在白霜兒手中使來,威能大過左湘兒不止一籌!


    剛剛穩住身形的雲綾隻覺如何躲避都逃脫不過,一咬牙將鳳鳴劍舞出一輪圓月,如同護罩一般擋在身前。


    卻不想,近身之際,漫天掌影頓消,一隻纖纖玉手直探圓月垓心。


    這隻手看似柔弱無力,卻在與圓月接觸的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力道。


    雲綾一時不察,吃了暗虧,被震得連連倒退,圓月再也維持不住,頓時中門大開。


    她心下一緊,抬手便是一記袖裏飛針,卻見白霜兒腳下一滑便躲了過去,旋即追擊而至,一掌拍在她的肩頭。


    霎時間,精純真氣破體而入,那真氣僅有絲絲涼意,卻意外地教雲綾難以抵擋,隻覺經脈都好似要被凍住,真氣運轉也為之一滯。


    關鍵之時,隱居在其眉心紫府的東來紫氣洶湧而出,這才幫她化解了這場危機。


    一切隻在轉瞬之間,白霜兒正欲乘勝追擊,卻見雲綾隻是微微一滯便恢複過來,不由驚疑出聲。


    此時,雲綾眉心印記肉眼可見,周身散發著陣陣不同於半步宗師的威壓。


    這威壓好似來自天地,教人生不起反抗之心。


    白霜兒動作一頓,謹慎地後退兩步,皺眉看向雲綾,在她身後的左湘兒同樣凝眉不語。


    雲綾來不及感受自身突如其來的變化,抬眼看向白霜兒師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緩緩抬起了鳳鳴劍,劍鋒直指二女。


    見此,白霜兒愈發慎重,腳步一動,隱隱將左湘兒護在身後,神情頗為凝重。


    她對於自己的手段很清楚,真氣入體該將經脈凍結,就算雲綾能夠化解,也不該如此之快才對。


    更何況,此時雲綾周身隱隱散發的威壓,絕不是半步宗師該有的。


    她想不明白其中緣由,是以不敢輕舉妄動。


    雲綾則是忌憚於白霜兒的手段,不愧是前輩,浸淫半步宗師境日久,遠不是她這個剛剛入門的後輩能比的,更遑論血殺樓那些嗑藥成就的所謂半步宗師。


    一時間,雙方對峙起來,誰也沒有動作。


    半晌,白霜兒突然麵色一鬆,嬌媚一笑,道:“小丫頭,你在這兒與本座對峙,就不擔心留在外麵的那丫頭?”


    聞言,雲綾登時色變,急切道:“你把她怎麽了?!”


    “沒怎麽呀,不過是賞了她一掌而已,要不了命。”白霜兒捋了捋鬢角的發絲,笑道:“不過,你若去晚了,怕是就不好了。”


    說罷,她便笑盈盈地看著雲綾,還抬手示意左湘兒守住石門。


    見此,雲綾秀眉微蹙,清喝一聲直接動手。


    隻見一抹寒光陡現,雲綾傾力出手,劍吟大作,鳳鳴劍化作貫日白虹,直取當麵的白霜兒。


    白霜兒輕笑一聲,雙手接連舞動,袖袍在真氣加持之下以柔勁化解劍勢,旋即腳下一動避過鋒芒,正正好將雲綾讓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左湘兒見狀驚唿一聲,寒冰真勁脫手而出,卻被雲綾的赤色劍芒一擊打破。


    驚詫之下,左湘兒隻覺腰間一緊,卻是白霜兒以《玄陰秘錄》的吸力將她帶到一旁,這才免了她劍傷之苦。


    這一下,卻是教雲綾闖出了密室,頭也不迴地直奔地麵而去。


    見狀,左湘兒還待去追,卻被白霜兒止住,低喝道:“那丫頭一身古怪,追她作甚?走!”


    聞言,左湘兒雖有不甘,卻也不敢忤逆師父,隻得作罷。


    另一邊,雲綾心憂燕十七,一路奔出密道又出小樓,就見燕十七立在樓前維持著動手的架勢,卻是動彈不得。


    她快步上前一看,隻是被製住了穴道,這才鬆了口氣。


    隻見雲綾並起劍指,凝聚真氣在燕十三身上連連點出,道道精純真氣頓時入體,助燕十七衝開穴道重獲自由。


    “姑娘,您沒事吧?”燕十七剛剛恢複便出言問道。


    雲綾搖頭,暗道這是上了白霜兒的當了,正欲迴身截擊,卻聞身後小樓傳來一聲轟鳴。


    抬眼一看,正是白霜兒師徒撞破樓頂,向著王府外飛走。


    師徒二人身法了得,一晃神的功夫便沒了蹤影。


    這卻苦了雲綾二人,這番動靜不小,四麵八方皆隱隱有腳步聲響起,怕是來人不少。


    見狀,雲綾隻得招唿一聲,領著燕十七便撤。


    有著玲瓏探查之能,一路倒也有驚無險,二女堪堪避過王府護衛順利出去。


    迴範府的路上,燕十七想起製住她的那人,出聲說道:“姑娘,那闖入之人修為極高,我本是自樓頂躍下偷襲,卻反被她一招便製住了。姑娘可識得那人?”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輕聲道:“那人便是魔門陰姹派掌門白霜兒,方才同她一道遁走的是她徒弟,魔門聖女左湘兒。”


    燕十七心中一驚,忙問道:“她師徒二人聯手,姑娘可曾傷著哪裏?”


    雲綾搖頭,迴道:“無妨,一點小傷罷了,迴去調息一番自可痊愈。”


    說罷,二女不再多言,自顧自悶頭趕迴範府。


    今日這番折騰下來,隻怕襄陽王會有所警覺,後續或許還會派人試探,她們得趕緊迴範府準備一番才成。


    另一邊,白霜兒師徒到了襄陽城外一處農莊,就近尋了間空屋便開始療傷。


    直至月上中天,左湘兒吐出最後一口淤血,這才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為她渡氣的師父,出言道:“有勞師父趕來救我。”


    聞言,白霜兒默默收迴雙手,吐出一口濁氣,隨即瞪了左湘兒一眼,恨恨道:“你行事怎會如此不密,竟教那丫頭摸到你藏身之處也未發覺,合該你有此一劫!”


    左湘兒默然,有心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


    白霜兒說得沒錯,她至今未曾想明白雲綾是如何尋到密室去的,又是如何不露半點氣息的。


    雖知雲綾已成半步宗師,但也不可能半點氣息也不露啊,這不合常理。


    她怕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雲綾有玲瓏輔助,不單能探明地理,更能隱藏氣息。


    見左湘兒如此,白霜兒或許覺得語氣過於嚴厲了,於是繞到左湘兒麵前溫聲道:“你呀,也莫要多想。勝敗不過常事,早晚討迴來便是。”


    左湘兒抬頭看向師父,遲疑半晌方才輕聲說道:“師父,她怎麽就成就半步宗師了呢,這才過了多久?弟子,委實有些······”


    聞言,白霜兒心中一歎,不知該如何開解。


    有些事不是誰人說說便可的,非得自己想明白才能念頭通達,這件事上她能開解的地方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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