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漢中城明麵上風平浪靜,內裏卻是暗流湧動。


    在此期間,空空道人由燕十七引路去見了公孫玉瑤,正式加入了此次行動。


    雲綾也畫出了何家村布局圖,由燕十七一並送到公孫玉瑤手中,教眾人能心中有數。


    這日拂曉,公孫玉瑤、葉淮等一眾江湖好手分四門出城,而後直奔城北何家村而去。


    城門處早在王爾山配合下換成了梁州玉麟衛守把,眾人一出城,玉麟衛便動手掃除痕跡,隨即又悄悄隱入暗處盯梢起每一個出入之人。


    雲綾則早在夜裏就帶著燕十七翻出城牆,提早一步趕去整頓兵馬。


    何家村外圍,四路兵馬已各自就位。


    按照計劃,東麵為首乃是名劍山莊莊主葉淮,燕十六率部配合行事。


    北麵則是紀千荷的嵩陽劍派一眾,與雲絛所部一同進擊。


    西麵是最有可能突圍的方向,由雲綾親自率軍攻打,天機門一眾門人則在這一路上布設機關陷阱以備萬一。


    南麵連通漢中,公孫玉瑤帶著雲綰、雲絡、雲絳三名弟子並空空道人一起,會同李思道所部鎮守於此。


    四路兵馬,四麵合圍,將不大的何家村暗中圍了個水泄不通,血殺樓一眾卻還毫無所覺。


    隨著一支響箭唿嘯著升空,四路兵馬齊出,如此動靜這才驚動了何家村內的一眾殺手。


    雲綾此刻頭戴雙鳳冠,身披亮銀甲,外罩蜀錦百花袍,掌中一杆紅纓槍,腰間懸掛鳳鳴劍,胯下棗紅馬嘶鳴,立在陣前,端地英武不凡。


    身旁諸葛遜身著輕甲,腰挎寶劍,座下一匹白馬,配上他的麵相,頗具儒將之風。


    “六師妹,後方都已布置妥當。”諸葛遜抱拳說道。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笑道:“有勞大姐夫了!稍後我自率軍在前開路,大姐夫且領天機門好手隨後跟進!”


    諸葛遜應了一聲,隨即退入陣中,立在天機門陣列之前,神情肅穆。


    信號一起,雲綾當即嬌喝一聲,道:“進擊!”


    一聲令下,兵馬齊齊殺向何家村,雲綾更是一馬當先,銳氣勃發。


    百步距離,頃刻便到。


    隨著雲綾一槍挑飛慌亂間撞上來的一人,四麵喊殺聲也漸次響起,這場圍剿至此正式拉開帷幕。


    雲綾將所部兵馬分作前後,玉麟衛在前以手弩開路,戍卒手持刀盾在後隨時掩護。


    一路衝殺進去,血殺樓一眾殺手才堪堪鎮定下來,開始組織反擊。


    雲綾躍馬在前,手中一杆紅纓槍使得迅疾如風,膽敢迎擊上來的殺手那是戳中就死,擦中就傷。


    如此悍勇,看得後方的諸葛遜不禁汗顏,暗道:這六師妹不愧是在乾州立下首功的,這悍勇勁全不似女子也!


    念頭剛起,他迅速迴過神來,想起此前的安排,當即吩咐門人在缺口處列陣,抓緊布置機關陷阱,謹防殺手從此處逃遁。


    他這邊正布置著,雲綾那裏卻遇上了麻煩。


    正如事前料想那般,迴過神來的血殺樓一眾殺手很快發現四麵皆敵,衝殺一陣無果後,紛紛向著西麵、南麵突圍。


    組織突圍的正是血殺樓內鮮少露麵的天字組殺手。


    雲綾此刻就正撞上被無憂公子召迴準備刺殺杜進賢的“伍”和“陸”。


    這二人皆是半步宗師境,雲綾不敢硬撼,當即退入陣中,指揮著玉麟衛交替射擊,不與二人任何近身的機會。


    二人數度衝擊,皆被箭雨逼退,非但未能前進半分,反倒隨他們突圍的人手折損不少。


    “媽的!這小妮子好生厲害!”陸躲在掩體之後,啐了一口,怒罵出聲。


    不遠處同樣躲避著的伍聞聲,並未言語,隻是盯著雲綾的方向,眼神閃爍不定。


    “喂!伍,說句話呀!”見伍不接茬,陸喝問出聲。


    聞言,伍淡淡道:“說什麽?你我若不計消耗,倒也衝得到近前,然後呢?那可是幹掉柒和玖的公孫雲綾。”


    “那怎麽辦,難道你我就在這幹等著?”陸不滿地喝道。


    伍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眼珠一轉,旋即出聲道:“你我來個聲東擊西如何?你全力衝擊右麵,我帶人趁箭雨空隙直衝其左麵,教她左右難顧!”


    聞言,陸一聲怒罵出口,道:“你他媽拿老子當擋箭牌呐!老子不幹!”


    見此,伍嗤笑一聲,道:“不幹算了,那就等著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便是。”


    聞言,陸麵皮一抽,尋思半晌方才咬牙道:“你他媽最好說話算話,否則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視線掃過伍藏身之處,旋即大喝一聲,鼓足全身真氣向著軍陣方向掠去。


    伍見狀大喜,當即組織人手準備再度衝擊軍陣。


    雲綾立在陣後,見隻一人飛掠而來,眸子一閃,心下猜到幾分,當即出聲喝止手弩發射。


    隻見她躍馬出陣,挺槍疾馳殺向麵前之人,看看近了,手上一抖,數朵槍花迎麵襲去。


    陸原本還為沒有箭雨而暗暗心喜,抬頭正撞上雲綾縱馬殺到,頓時一驚,忙運起手中熟銅棍抵擋。


    “叮叮當當!”數聲過後,槍棍交擊的力道震得棗紅馬人立而起,陸悶哼一聲倒退不止。


    戰馬衝鋒之力加之雲綾自身的力道,陸沒被擊飛出去已是修為深厚了。


    一擊退敵,雲綾並不戀戰,撥轉馬頭便欲退迴陣中。


    就在此時,伍突然斜刺裏淩空殺出,手中一柄寶劍劍鋒直取雲綾脖頸。


    原是他見軍陣並不放箭,趁著所有人都被陸吸引了注意力,他便悄悄帶人摸了上來。


    一朝發難,隨他而來的殺手們則向軍陣方向衝擊過去。


    軍陣不慌不忙變幻陣形,玉麟衛持弩後撤,戍卒以刀盾在前迎擊,一時倒也穩如泰山。


    再看雲綾這裏,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劍,她瞳孔一縮,身子後仰,眼看著寒芒自額前掃過。


    不待起身,她手中長槍一淌,迫得正欲變招的伍不得不飛身後撤。


    此時陸也發力趕了過來,與伍一道一左一右將她夾在當中。


    餘光瞥見軍陣並無大礙,諸葛遜也臨時接過了指揮之責,她暗舒一口氣,開始專心應對眼前的兩名半步宗師。


    失了衝鋒之力,她自知馬戰無益,當即不待二人行動,率先腳下一點騰身而起,身形向著伍疾襲而去。


    伍見狀心中暗恨,卻也不得不鼓足真氣應招,眨眼間二人便戰在了一處。


    雲綾之所以挑伍下手,便是看出此人心眼更多,相比於最先衝上來那人,伍更有可能整出幺蛾子來。


    今日布置四路合圍之勢,為的就是要盡可能留下血殺樓之人,雲綾又豈會輕易給人鑽空子的機會。


    見雲綾與伍纏鬥一處,陸咬了咬牙,大喝一聲,揮舞著熟銅棍便加入了戰圈。


    一時間,兩件長兵一柄寶劍,三樣兵刃你來我往,戰得是難解難分。


    三人俱是修為精深之輩,戰圈之內不單兵刃交擊聲大作,真氣彼此碰撞也掀起了無邊氣浪。


    風沙迷人眼,打著打著三人的身影便被氣浪掀起的煙塵所遮掩,隻能隱隱看出三道不斷變換方位的影子。


    諸葛遜不愧是家學淵源,雖失手弩之利,他卻能指揮兵馬與天機門門人相互配合,無情絞殺著一切敢於衝上前來的殺手。


    眼見雲綾被兩人圍攻,諸葛遜卻隻得按下心中擔憂,那處戰場著實不是他能摻和進去的。


    好在,他也並未擔憂多久,因著殺手們盡皆往西、南兩麵突圍,東、北兩方的葉淮、紀千荷進展迅速。


    兩邊會合後,二人一番合計,當即兵分兩路,趕往西、南兩麵援手。


    雲綾這裏,趕來的正是紀千荷與雲絛二人。


    隻見雲絛一馬當先,身後跟著一千如狼似虎的悍卒,紀千荷則率領嵩陽劍派一眾好手飛簷走壁,自側翼包抄。


    雲絛擅使暗器,策馬突進之際,雲袖上下翻飛,鋼針、飛刀動輒取人性命。


    眼見雲綾獨鬥兩名半步宗師,她心下一急,當即窺準時機騰身而起,抬手間十數道寒芒自她袖中激射而出。


    正仗著修為壓製雲綾的伍、陸二人聞得腦後破空聲起,當即暗道不妙,紛紛舍了雲綾,翻身躲避。


    雲綾抓住時機,腳下一點飛身退開數步,這才留意到是援兵到了。


    見此,她心中一喜,先前被伍、陸二人壓製的憋屈也一掃而空,當即挺槍截住轉身欲走的伍。


    雲絛與之極有默契,落地之後迅速找上了陸,舉手投足之際諸般暗器便將之退路一一截斷。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修為對上半步宗師討不到半點好處,是以她並不與陸近身的機會,隻以暗器封堵其行動路徑,以此拖延時間。


    果然,不消片刻,紀千荷趕到接手對陸的攻勢。


    紀千荷雖非半步宗師,但陸也隻是丹藥堆出來的修為,加之其此刻已無心戀戰,是以二人甫一交手,陸便落了下風。


    雲絛見狀,轉頭四下張望,隻見諸葛遜已縱兵進擊,兩路兵馬前後夾擊之下,血殺樓敗亡也隻是時間問題。


    再一番搜尋,她終於望見了雲綾所在。


    此時,雲綾手下運槍如飛,道道槍影虛實難辨,手腕一抖便是數朵槍花,竟死死壓製得伍隻有招架之力。


    “好俊的槍法,小六這是跟誰學的槍?”雲絛不由輕唿出聲。


    就在此時,伍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油紙包,趁著轉身之際悄悄開了口。


    雲絛看得真切,暗道不好,忙飛身過去,口中喊道:“小六當心!”


    雲綾原本正欲變招再攻,卻聞得雲絛提醒,當即心下一凜,想也不想飛身便退。


    然而終究晚了一步,伍借著迴身之機拋出一把粉末,旋即窺準空檔縱身便逃。


    雲絛趕之不及,隻得望著被粉末罩住的雲綾,喊道:“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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