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依言尋到王憲,順利接收了王爾山調撥的三千精騎,同時也為兩千玉麟衛準備了戰馬。


    如此一來,在攏共隻有三萬兵馬的乾州防線中,雲綾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接下來數日,雲綾都在軍營中親自操練麾下的五千兵馬。


    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自己慣用的鳳鳴劍並不能在馬上很好的發揮出來。


    她雖修為高深,但戰場不同於江湖,她不可能棄麾下兵馬於不顧,如過去那般施展輕功孤身一人闖入敵陣廝殺。


    這是對自己的高看,也是對麾下五千條性命的不負責任。


    是以,作為馬軍都尉,她在戰場上應該做的乃是充任箭頭,為麾下將士指引進攻方向,鑿穿敵陣。


    正因如此,鳳鳴劍才顯得有些無用武之地。


    好在,雲綾身邊有個善於用槍的李思道,還有誰也料想不到的玲瓏輔助。


    她一邊親自帶隊演練戰法,一邊向李思道和玲瓏討教槍法。


    李思道所學為公孫家傳承的《七殺槍》,相傳乃是大周太祖傅恆傳授給公孫家初代先祖的,講求有我無敵,招招皆是殺伐之術。


    得知此事,雲綾還在心中問過玲瓏,玲瓏卻說這套《七殺槍》確是傅恆精簡過後才傳給公孫家的,乃是專門針對戰場廝殺之用。


    聞言,她頓時來了興趣,想看看《七殺槍》的完整版。


    【《七殺槍》脫胎於三國名將趙雲的《百鳥朝鳳槍》,乃是一代槍王童淵所創,不單是沙場爭雄的絕技,亦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長兵功法。】


    【《百鳥朝鳳槍》講究料敵先機,攻中有守,守中帶攻,以刺,戳、點、掃、挑為攻,格,撥、架、擋、淌為守。】


    【一招一式,皆是虛中帶實,萬般槍影皆如百鳥,朝覲最後一擊斃敵的鳳凰。】


    聽完玲瓏的解釋,雲綾頓覺這套槍法頗為適合自己。


    她所學《明玉劍訣》本就講究虛實相生、動靜相合,天然便與這《百鳥朝鳳槍》是一個路子。


    於是,雲綾一麵向李思道討教《七殺槍》,一麵跟隨玲瓏學習《百鳥朝鳳槍》,兩相印證之下,進境神速。


    日子在雲綾學槍與練兵之下過得飛快,眨眼旬月便過。


    這日,王爾山再次將雲綾喚到了鎮守府。


    雲綾到時,趙泰與接替尚明信的新任副將周思勉已經先到一步,王爾山正領著二人圍在沙盤旁討論著什麽。


    她快步上前與王爾山見禮,又轉頭欲與趙泰二人說話,卻被王爾山抬手打斷。


    “本將軍中沒有那許多虛禮,趕緊過來!”


    聞言,雲綾隻得衝二將微微頷首,隨即快步走到沙盤旁站定。


    “正如此前所料,西羌人將大營紮在了寶瓶原。今日探馬迴報,敵軍先鋒萬餘人出現在白水城西十裏,正在安營紮寨。”


    王爾山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沙盤上比劃,讓雲綾能夠更直觀的看清眼下情況。


    “王將軍!此番西羌集結了多少兵馬?”雲綾問道。


    “以寶瓶原大營規模而言,至少有五萬人。不過探馬迴報說,那處大營仍在擴建,後續定然還有兵馬集結,人數難料。”


    聞言,雲綾將目光投向寶瓶原,心中默算那裏的麵積,隨即說道:“以寶瓶原的大小而言,容納個十萬人不成問題。”


    王爾山對此隻是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半晌,雲綾見在場幾人皆不言語,隻得自己開口問道:“王將軍今日喚雲綾前來是?”


    王爾山沉吟片刻,再次伸手在沙盤上比劃起來,口中迴道:“寶瓶原至白水城有三十餘裏,沿途皆是河穀,並無駐軍之地,唯有白水城西麵方有大片河灘勉強可以紮營。”


    雲綾順著王爾山的手指看去,隨即又看向後者,委實猜不到其想吩咐什麽。


    王爾山也未讓她多等,隨即將喚雲綾前來的目的說了個清楚。


    白水城西麵那大片的河灘名喚湔水灘,土質鬆軟,雖可容納十萬大軍紮營,卻不利於攻城器械推進。


    敵軍若欲進攻白水城,必須要將營壘前推至白水城以西三裏附近,那裏是龍門山餘脈與湔水交匯之處,土質堅硬可承受重型器械。


    王爾山與趙泰、周思勉商議之後,皆認為那萬餘先鋒之所以在河灘紮營,為的是等待後續大軍跟進。


    否則就那萬餘人前出至白水城下,乾州隻消出兵渡河斷其歸路,再與白水城守軍東西夾擊,便可教其全軍覆沒。


    是以,王爾山決定派遣雲綾麾下五千騎兵在白水城西二裏處紮營,盡可能拖延敵軍抵近白水城的行動。


    那裏是湔水灘與龍門山分界處,地勢在此猛然收緊,南北不到半裏,是一道天然的隘口,往西尚有一裏多硬實地麵可供騎兵衝鋒。


    雲綾的任務便是守住這道口子,以麾下精騎反複衝擊任何敢於上前的敵軍。


    聞得計劃,雲綾向王爾山所言的紮營處看去,那裏確實地勢狹窄,大軍根本施展不開,敵軍即便是來,也最多不過萬人。


    她麾下五千騎兵,運用得當,那可真是敵軍來多少,就得死多少了。


    於是,雲綾當即抱拳領命,便欲迴去整頓兵馬出發,卻再次被王爾山叫住。


    “公孫都尉,你此番算是初臨戰陣,還需小心行事,不可貪功!隻消謹守營寨,尋機殲敵即可,切記!”


    聞言,雲綾抱拳應喏一聲,這才風風火火地離了鎮守府。


    待她走後,新受提拔的周思勉有些放心不下,開口道:“王鎮將,公孫都尉年紀尚輕,又是初次領兵,會否有些不太穩妥?”


    聞言,趙泰也有些擔心地看向王爾山,他雖見識了雲綾的一些本事,但領兵作戰可不是兵法嫻熟就可以的,紙上談兵之人曆代可都出過不少。


    王爾山卻是哈哈一笑,擺手道:“你二人放心便是,本將觀公孫都尉性情沉穩,身邊又有王憲、李思道這等軍中老手,斷不會出什麽問題。”


    說罷,王爾山笑意一收,招唿著二將近前,開始安排他們的任務。


    趙泰行事穩重,又是舊將,王爾山令他率部三千前去鎮守石口隘,謹防西羌小股兵馬翻過丹景山奇襲石口城。


    周思勉剛剛被提拔為副將沒幾日,他的任務便是盡快整編原尚明信麾下的兵馬,恢複該有的戰鬥力,隨王爾山一同鎮守乾州城。


    二將領命而去,王爾山則盯著沙盤不放,細細看去,他的視線卻是投到了乾州城西北的一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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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綾趕迴軍營後,當即喚來李思道和王憲,讓他們集結兵馬,一炷香後出發。


    二人心知這是有了任務,不敢耽擱,步履匆匆地下去準備了。


    如今這二人被雲綾委任為左右副尉,王爾山調撥來的三千精騎皆由他們統領,各自領兵一千五百。


    雲綾從玉麟衛中選出百人交予龐萬春這個親衛統領,前後合共兩百親衛。


    她又從剩餘兵馬中選出三百精細之人,充作斥候營,以燕十六暫代斥候營統領,為大軍耳目。


    餘下一千五百玉麟衛則由她親自率領,留燕十七在身邊行走,往來各部傳達軍令。


    是以,李思道二人去後,雲綾也匆匆趕到玉麟衛營房集結兵馬。


    大軍集結,雲綾身著盔甲,腰懸鳳鳴,手中一杆紅纓槍,胯下一匹棗紅馬,一雙鳳眸微眯,視線掃過麾下諸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態。


    “此番出征,諸軍當謹奉號令,奮勇殺敵,以建功立勳,福蔭後輩!大周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雲綾在前舉槍唿喝,聲嬌而氣盛!


    諸軍在後齊聲應和,聲震而威武!


    正在隔壁營房整軍的趙泰被這聲勢吸引,不禁對身旁的周思勉說道:“公孫都尉雖是年輕,但這統軍的手段卻是不低啊。這才多少時日,便已將五千兵馬捏合一處,聲威如此鼎盛!”


    周思勉不由看向氣勢洶洶的五千精騎,不得不承認趙泰所言非虛。


    那邊廂,隨著雲綾一聲令下,營門大開,五千精騎魚貫而出,直往乾州城北而去。


    馬蹄聲急而不亂,大軍有序前行,惹得沿途遭遇的百姓無不側目,有人甚至發出感歎:“好一支精兵也!”


    一個時辰後,大軍通過渡口過得湔水,在白水城下轉道向西,直往目的地疾馳而去。


    二裏地轉瞬即到,雲綾立馬在前,抬眼望去,隻覺實地比之沙盤所見更為險要。


    右側乃是龍門山絕壁,高約三丈許,山石裸露在外,半點藏人之處也無。


    左側則是滾滾湔水奔湧向東,因著前方龍門山餘脈阻滯,水勢算得上平穩,便於行船。


    此處有過去建立的崗哨,就在右側山上,不過早在西羌先鋒出現之際,崗哨內的兵卒就已撤迴了白水城。


    見此,雲綾當即吩咐燕十六率斥候營接管哨所,在她看來,於此處紮營唯一可慮者便是敵軍繞道上山,居高臨下發動攻勢。


    有斥候營在彼,既可登高望遠為大軍張目,也可斷絕敵軍繞道上山之舉。


    燕十六領命而去,雲綾則下令大軍就地紮營,又派出龐萬春往白水城請守軍為他們備好晚飯,今日怕是沒工夫自己做飯了。


    一時間,不大的地方人聲鼎沸,往來皆是精壯漢子,或挖土石,或夯地基,幹得是熱火朝天。


    正值夏末,天氣炎熱,有些士卒耐不住暑氣欲要脫去上衣,赤膊上陣,卻又顧及雲綾與燕十七這兩個女子,隻得悻悻作罷。


    雲綾督促著各處工事,並未留意到這等情況,倒是心細的燕十七看到,悄聲在雲綾耳邊提了一嘴。


    雲綾輕笑一聲,當即高聲喊道:“軍中豈有如此論男女之別者,想赤膊的赤膊便是,本都尉行走江湖什麽沒見過!若是爾等中了暑氣,沒的還得本都尉想法救治!”


    一聲高喊落下,眾軍齊聲歡唿,一時間四處皆可見赤膊的漢子賣力幹活,終於在傍晚時分將一座營寨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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