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玉瑤將雲綾與王胤之的互動看在眼裏,見她迴來,於是問道:“與那王胤之都說些什麽了?”


    聞言,雲綾放下送到嘴邊的茶盞,輕聲說道:“他不是澄心書齋弟子嘛,我想著之後要跟範夫子學習,就先認識認識哩。不曾想,他竟然是範夫子門下,這才多說了幾句哩。”


    公孫玉瑤略一頷首,表示知道了,未再多言。


    她倒不反對雲綾多結交些人,不過方才看見雲綾在王胤之耳旁說話,姿勢甚是親近,而王胤之耳根子都發紅了,這才有此一問。


    到底年歲還小,需要多留意一些。


    念及此,公孫玉瑤心中考慮著是不是該給雲綾講講男女之防了,眼看著也十五六歲了。


    公孫玉瑤這邊想著,雲綾卻是自顧自地吃著糕點喝著茶,坐在位置上身子還不忘一晃一晃的,渾身都透著股俏皮氣。


    公孫玉瑤將她的模樣看在眼裏,旋即心中輕歎,暗道: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樣。


    演武仍在繼續著,大半日過去,第一場終於全部結束。


    雲綾也總算見識到了三大聖地的底蘊。


    一開始除了王胤之,三大聖地再無後天境上品修為者,雲綾還道師父的話有些誇張了。


    未曾想,之後又有數名後天境上品之人出現,可是令雲綾吃了一驚。


    而與雲綾一同闖過第一輪的其餘九人,則隻有三人取勝。


    宇文韜的對手是一名靜禪寺僧人,後天境中品修為,這自然難不倒他,順利晉級。


    陳進之好運的對上了一名同樣後天境中品的三清觀道士,以一招險勝。


    令人意外的是孟韶華,對上了澄心書齋弟子,對方有著後天境上品修為,但孟韶華憑著一股子狠勁,險之又險地勝出半招。


    代價則是她受了一身傷,接下來隻怕很難再前進一步了。


    另一個令人意外的則是高世光,或許是因為此前的傷勢沒有痊愈,對上同是後天境中品修為的對手時,他出招明顯不及第一輪時迅猛,最終惜敗,令不少人為之扼腕。


    淨釋、宋謙、習尚武兄弟則盡皆止步第一場。


    第一場戰罷,嚴師果宣布第二場即刻開始,半點休整時間也不留。


    率先登上擂台的是澄心書齋弟子賀瑾,有著後天境中品修為。


    他的對手則是靜禪寺弟子見空,同樣是後天境中品修為,以掌法見長。


    二人互相見禮畢,隨即開始了比試。


    賀瑾用劍,見空出掌,一時間各展本領,鬥得是旗鼓相當。


    拆過三十餘招,賀瑾率先發難,手中長劍揮出道道劍光,攻向見空周身大穴。


    見空見狀,不急不緩,於劍光之中窺見破綻,一個箭步突到近前,一雙肉掌分別拍向賀瑾手腕和胸膛。


    賀瑾變招不及,竭力躲閃,雖避過了胸前一掌,手腕卻是未能幸免。


    一聲悶哼,賀瑾長劍脫手,不待反應,見空已化掌為爪製住了他的咽喉。


    片刻後,見空主動收手,後退一步,略一躬身,說道:“施主,承讓!”


    賀瑾拱手還禮,旋即拾起長劍,主動走下擂台,麵上平靜無波,似乎並未將勝負放在心上。


    雲綾見了,不禁出聲道:“師父,這澄心書齋的弟子都這般大氣哩。”


    聞言,公孫玉瑤輕聲道:“澄心書齋弟子的未來不在江湖,而在朝堂。心無城府,喜怒形於色,在朝堂上可走不遠。”


    雲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來不及深想,新的演武又到了。


    登擂的是三清觀天明子,後天境上品修為,在上一場輕鬆擊敗後天境中品的程不疑。


    他的對手同樣是三清觀弟子,喚作天玄子,後天境中品修為。


    有了孟韶華的例子在前,各派弟子也不認為天玄子毫無機會,紛紛翹首以待一場大戰。


    然而,局勢發展卻讓眾人失望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師出同門而太過熟悉,二人交手不過二十餘招,天玄子便敗下陣來。


    二人一番見禮後,聯袂迴了高牆之上,著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


    不過,接下來的比試再次吊起了眾人的胃口。


    宇文韜對陣三清觀天湘子。


    二人同是後天境上品修為,是今日第二場後天境上品之間的較量,如何能不教眾人期待。


    擂台上,天湘子持劍而立,率先見禮,隨即打量起宇文韜來。


    宇文韜不以為忤,雙手抱臂,就那麽大大方方地任由對方打量。


    少頃,天湘子作了一揖,淡淡道:“宇文居士修為雖與小道相仿,然則根基未穩,隻怕不是小道的對手。”


    聞言,宇文韜神色一凝,沉聲道:“是不是對手,打過才知道。”


    話音剛落,宇文韜便一聲怒喝,拔刀在手,周身氣勢全然放開,如同出籠的猛虎,將要擇人而噬。


    天湘子卻麵色不改,依舊平靜如水,周身氣息平穩,仿佛絲毫未受宇文韜的影響。


    見此,宇文韜不再試探,悍然發動了攻勢。


    待到近前,宇文韜雙手緊握虎頭刀,當頭便向天湘子劈去。


    這一刀勢大力沉,威勢赫赫,大有將對手一刀兩斷之勢。


    麵對當頭之刀,天湘子卻不急不緩,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劍光,迎上虎頭刀刀鋒。


    隻見劍光如同一輪圓月,似緩實疾,“當”的一聲磕在刀鋒之上。


    接觸的刹那,天湘子腳下一動,身形轉動之際,詭異地將虎頭刀撥到了身側,旋即探出一掌拍向宇文韜。


    此時宇文韜隻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將自己的勁道牽引出去,像極了雲綾的真氣力場。


    未待他多想,天湘子肉掌又到。


    此時,宇文韜來不及迴刀,又因雙手握刀而中門大開。


    無法,他隻得強扭腰身,借著前衝的餘力旋身躲避,與天湘子擦身而過。


    一擊不中,天湘子並未追擊,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著緩緩迴身的宇文韜。


    天湘子一番動作,雲綾盡皆看在眼裏,陡然想起了明玉劍訣中似乎也有類似的劍招,不過她很少使用。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使出直接、迅捷的劍招對敵。


    未曾想,看似緩慢的招式,卻能達到如同真氣力場那般的奇效。


    念及此,雲綾不由轉頭看向自家師父,說道:“師父,咱家明玉劍訣好像也有類似的招數哩。”


    聞言,公孫玉瑤稍作思索,便已明了雲綾想說什麽。


    隻見她略一頷首,輕聲說道:“明玉劍訣九劍二十七式各有妙用,以快打慢,以柔克剛,皆在其內。你呀,不可再偏廢了。”


    雲綾聞言,不由想起了在雒陽遭遇劉筠光之時,她便是使出了以柔克剛的後三劍,方才克製住大開大合的劉筠光。


    於是,雲綾一臉沉思地點了點頭。


    此時,擂台上的宇文韜已經被天湘子所壓製,無論他如何出刀,總會被天湘子將勁道引向別處,令他難受得直想吐血。


    隻見他暴喝一聲,猛地抽身退開,厲聲道:“你使的是何劍法,如此詭異!可敢與某真刀真槍地戰上一場?”


    聞言,天湘子麵露笑意,淡淡道:“陰陽相生,剛柔相濟,小道的劍法如何便詭異了?還請居士莫要妄言。”


    說罷,天湘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宇文韜,笑意不減。


    宇文韜自是明白這等道理,不過是有力難使,這才出言激一激對方罷了。


    見天湘子不受激,宇文韜也無法,隻得鼓足真氣,再度攻上前去。


    天湘子仍舊不急不緩,麵色平靜,絲毫不受宇文韜愈發淩冽的攻勢影響,仍舊按照自己的節奏一一將襲來的勁道化解。


    二人拆過近五十餘招,期間宇文韜數度抓住時機揮出刀氣攻擊,依舊被天湘子輕易化解。


    直到此時,宇文韜根基不穩的缺陷暴露無遺。


    此刻他麵色通紅,氣喘不止,隻覺手中的虎頭刀重逾千斤,揮動起來愈發困難。


    反觀天湘子,依舊氣定神閑,唯有額間隱隱有些汗跡。


    眼見宇文韜後繼乏力,守了一整場的天湘子陡然神色一凝,手中長劍劍勢一轉,出招迅疾如風。


    此等轉變,令宇文韜猝不及防,堪堪抵擋不過十招,便敗下陣來。


    落敗之後,宇文韜愣愣地看著被打落的虎頭刀,久久沒有起身。


    見狀,天湘子收劍入鞘,旋即作了一揖,淡淡道:“勝敗乃是常事,居士不必如此介懷。若居士能好好鞏固根基,小道隻怕絕非居士的對手。”


    說罷,天湘子瀟灑地縱身迴到高牆之上。


    宇文韜則起身拾起虎頭刀,麵色恢複平靜,心中不知想著些什麽。


    雲綾看了整場,將天湘子的從容不迫深深記下,心中再度思索起明玉劍訣後三劍來。


    倏的,雲綾冷不防被公孫玉瑤推了一下,抬頭一看,原是她該登擂了。


    見此,雲綾取過鳳鳴劍,飛身上了擂台,她的對手已在等著她了。


    見性,靜禪寺弟子,後天境上品修為,擅使一條镔鐵長棍。


    雲綾不得不感歎自己的運氣,接連兩場都是同境界的對手。


    一番見禮,雲綾持劍在手,氣機鎖定對手,默默運轉周身真氣。


    見性則以長棍杵地,手捏佛禮,低眉順目,讓人隻覺親近和善。


    會場內外此時一片寂靜,委實是雲綾一直以來表現都太過出眾,令觀戰之人不知不覺便對她報以了最高的期待,唯恐此時出聲會影響到她。


    片刻後,雲綾美眸一凝,腳下一點,身形好似清風,忽左忽右,化出數道殘影,迅速接近見性。


    待到近前,見性猛地雙眼一瞪,怒喝一聲,麵露兇惡,好似瞬間化作了怒目金剛,令人不寒而栗。


    抬腳一踢,镔鐵長棍瞬間撩起,與鳳鳴劍撞在一處。


    頓時擂台上傳出一聲嗡鳴,氣浪翻湧而起,煙塵將二人身形遮掩了個嚴實。


    如此情景,令各派弟子無不倒抽一口涼氣,伸長脖子張望著,卻如何也看不清眼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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