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一路向西飛掠,不過一炷香功夫便抵達漢水之畔。


    “要過江嗎?”


    雲綾落下身形,心中詢問道。


    【不必,沿江向上遊去,距此地約有三裏地。那女子就昏迷在岸邊,身邊還跟著個男人。】


    聞言,雲綾也不多言,當即運起身法循著江岸向上遊而去。


    不多時,淩空飛掠的雲綾便注意到不遠處的兩道人影,隻是黑燈瞎火的,她一時辨認不清。


    將真氣運轉至雙眼,雲綾這才看清那兩人,正是此番出來要尋的。


    待到近前,雲綾從天而降,快步向昏倒在地的黑袍女子走去。


    然而,黑袍女子身側的男人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雖然雙手雙腳帶著鐐銬,仍是隱隱將那女子護在身後。


    雲綾見狀,頓住腳步,開口道:“莫要驚慌,我是她請來的援手!”


    聞言,那男子這才放下戒備,急切道:“安可請來的援手?那咱們快走!那人隻怕就要追來了!”


    雲綾這才知曉女子的名字,聞言也不廢話,上前略微打量安可一眼,隻見其雙眼緊閉、眉頭緊皺,但那張臉看上去卻毫無異樣,絲毫不似傷重之人。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深究的時候,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好。


    念及此,雲綾一把將安可背在背上,示意男子跟上,旋即運起身法向鹿門山方向而去。


    見狀,男子略一遲疑,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隻是手腳皆被束縛,速度委實大受影響。


    雲綾背著人已經飛掠出去百餘步了,男子還在後方艱難地跑著。


    見此,雲綾頓住身形,秀眉微皺,出聲道:“看你這人也是有修為在身的,怎的不使輕功跟上?似你這般跑著,是等著被敵人追上嗎?”


    男子快步跑到近前,有些微喘地說道:“我也不想啊,沒看我手腳帶著鐐銬嗎?這玩意兒能壓製修為,我能跑起來已經很不錯了!要不你給我解開,說不定我還能和那人鬥上一鬥呢!”


    雲綾正要說話,忽然安可手腕上的藍色寶石閃閃過一抹華光,下一刻一道略顯虛弱的男聲便傳了出來。


    【你別信他!他叫張威,是我們此行抓捕的一個犯人,一旦放開他,以你的修為可製不住他!】


    【他跟得上就跟,跟不上你也不用管他。】


    【我的能量即將耗盡,不得不啟用待機模式,請你盡快帶安可到安全的地方去,拜托了!】


    說罷,藍色寶石便徹底黯淡下去。


    雲綾低頭看了看身前的藍寶石,嘀咕道:“嘿,還真跟玲瓏一樣會說話哩!”


    得知張威是犯人,雲綾果真不再管張威如何,運起身法便帶著安可往鹿門山趕。


    張威無奈,隻得咬緊牙關,眼睛緊緊盯著淩空飛掠的雲綾,卯足了勁兒在後追趕。


    然而,他們跑出沒多遠,雲綾忽然自半空落下,將安可小心地靠在一棵樹下,旋即手握鳳鳴劍滿眼戒備地盯著北方的夜空。


    張威氣喘籲籲地跑來,問道:“你,你怎麽不走了?”


    聞言,雲綾將頭一揚,沉聲道:“你過去,帶著安可往澄心書齋去找我師父公孫玉瑤!”


    見狀,張威立刻意識到是那家夥追來了,順著雲綾的視線看去,果然在夜空中看到一個黑點正在疾速接近這裏。


    “嗨呀!你可別逞強了!那家夥可不是你能對付的!”


    “少廢話,難道還想讓我放了你,讓你來幫忙?哼,別以為我好騙!”


    聞言,張威嘴角一抽,旋即不再說什麽,跑到樹下扛起安可便跑。


    臨走前,他迴頭看了雲綾一眼,囑咐道:“那家夥真不是你能對付的!見勢不妙就趕緊溜,別硬撐,啊!”


    雲綾的視線始終盯著那黑點不放,聞言將手一擺,示意張威趕緊走。


    十數息後,追擊之人猛地落在雲綾身前十數步外,神色莫名地打量著雲綾。


    雲綾同樣在打量對方,隻見這人三十出頭年紀,身量修長,相貌堂堂,身著一領素色百花袍,腳踏一雙玄色翹頭靴,乍看之下隻覺此人氣度宏達,非是常人。


    但他那雙丹鳳眼中卻隱隱透著股狠厲,盯著人瞧時,眼神似乎是在衡量這人價值幾何,讓人極不舒服。


    忽然,男子輕笑一聲,說道:“小小年紀能有後天境上品的修為,著實不易,何必來趟這渾水呢,可惜了。”


    雲綾輕哼一聲,喝道:“哼!你是何人?”


    聞言,男子嘴角一揚,笑道:“一個死人,何必知道那麽多呢?”


    男子的聲線溫潤和煦,教人聽來不自覺生出親近之感,前提是忽略他所說的內容。


    雲綾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玲瓏卻提醒著他,麵前之人不是她能硬撼的,她也隻得按下怒氣,繼續與之周旋。


    “你就那麽確定能夠拿下我?有膽報上名來,本姑娘劍下可不斬無名之輩!”


    雲綾一邊全神戒備,一邊試圖繼續打探對方的底細。


    然而,男子輕易便看穿了她的意圖,輕笑道:“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拖延時間,本座要追上那兩人不過眨眼之事。若是換了你師公在此,本座或許還會忌憚一二,你嘛,差了點意思。”


    聞言,雲綾先是心中一驚,旋即眸子一轉,笑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就該速速退去,免得稍後我師公來了,你便走不成哩!”


    既然對方忌憚,她自是要抬出師公來唬住對方,未曾想男子聽了這話卻仰天大笑起來。


    雲綾不明所以,也未敢輕舉妄動。


    笑罷,男子麵露譏諷,說道:“休要唬本座,公孫弘那老匹夫如今正忙著應對北方戰事,哪有功夫來這荊襄之地!”


    男子似乎來了興致,歪頭打量了雲綾一眼,接著又道:“你不知道吧,北涼入寇正是本座為那老匹夫準備的開胃小菜,你又怎麽唬得住本座呢?哈哈哈~”


    看著大笑不止的男子,雲綾神色凝重起來,從此人的話中她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心悸。


    北涼入寇雁門關,此事她早在雒陽便聽三師姐雲絛說起過。


    如今這人卻說是他為師公準備的開胃小菜,那正菜是什麽?對方是不是還準備了什麽陷阱來對付師公?


    念及此,雲綾隻想盡力套套話,再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


    “口氣還不小!我師公乃是天下五宗師之一,堂堂大周燕國公,豈是你這等藏頭露尾之輩能算計得了的?”


    “嗬嗬,算不算計得倒是本座的事,你個小娃娃就不用操心了。”


    男子不以為意地說道,旋即不待雲綾再說話,接著又道:“你也不用費心套本座的話,你還太嫩了。好了,時辰差不多了,你也該上路了!若是有下輩子,記得莫要再多管閑事,如此才能活得長久些!”


    雲綾一聽這話便知不好,果斷全力運轉真氣,準備應戰。


    然而,男子的強大超乎她的想象!


    男子僅僅一聲輕喝,雲綾便覺耳中好似炸響一道驚雷,頓覺氣血翻湧,直衝天靈,教她一陣耳鳴目眩。


    好不容易勉強壓下體內的異狀,抬眼一看,對方已欺身近前,威勢無匹的一掌近在咫尺。


    不及多想,雲綾腳下一點,身形飛退,同時全力揮出一劍。


    隻聞一聲劍吟,鳳鳴出鞘,寒光冽冽,劍鋒之上劍氣浮現,直取男子咽喉要害。


    男子卻不以為意,還出聲讚道:“劍倒是一把好劍。”


    旋即,隻見男子隨意揮出一掌,真氣噴湧而出,直將雲綾震退數十步距離,撞上身後的樹幹方才止住。


    雲綾喉頭一甜,口吐淤血,隻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一道熾烈的真氣在經脈之中四處亂竄。


    即便有玲瓏輔助,一時之間她竟也抓不住這股入侵真氣,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在體內大肆破壞。


    雲綾不禁心中大急,暗道:這人怎會如此強哩,我竟接不住他一掌?!莫非他已達宗師之境?!


    “如何,先天至陽真氣的滋味不好受吧?”


    抬眼一看,男子正閑庭信步地走來,就好似正在自家的後花園閑逛一般。


    見人近了,雲綾咬牙強提一口真氣,催動劍氣攻擊。


    一道劍芒激射而出,卻在雲綾震驚的眼神中被男子隨意一掌拍得粉碎。


    肉掌毫不費力地拍碎劍氣,甚至連自己的真氣力場也絲毫影響不到對方,這讓雲綾十五年來第一次有了種絕望的感覺。


    男子似乎很享受雲綾此刻絕望中帶著堅強的神情,笑道:“放心,本座一向憐香惜玉,不會讓你很疼的。”


    說罷,他抬起手掌,掌中真氣含而不發,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見狀,雲綾胸前的玉墜隱隱散發出幽光,玲瓏已經準備救主了。


    就在此時,雲綾身後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一道勁風幾乎擦著雲綾的耳邊襲向那男子。


    男子瞳孔一縮,匆忙腳下一點,飛身後撤,於半空中轟出原本為雲綾準備的一掌。


    一聲轟鳴,真氣碰撞爆發出強勁的氣浪,吹得雲綾不禁架起手臂護在身前,才能勉強睜開眼睛。


    隻見男子翻身避過氣浪餘波,落在雲綾十餘步外,一臉戒備地看向雲綾身後。


    雲綾這才反應過來得救了,不由轉頭去看是何人出手相救的。


    隻見來者年逾花甲,卻體格健碩,麵相威嚴,雖身著粗布麻衣,卻絲毫掩飾不住其上位者的氣勢。


    雲綾抱拳一禮,正要說什麽卻被老者抬手止住。


    老者擋在雲綾身前,看著不遠處的男子,笑道:“老夫不過晚到一會兒,你就將老夫的愛孫欺負成這樣,不該說點什麽嗎?”


    男子聞言哂笑一聲,說道:“想不到那丫頭說的竟然是真的,你還真不顧北方戰事親自來了,公孫弘!”


    聞言,雲綾呆愣當場,訥訥地看著老者的背影,暗道:我這嘴是開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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