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倚照此時真切感受到一句話就能將自己擊垮的威力——不患寡而患不均。


    從前她以為任何事情都該全力以赴,她行兵打仗,習文練武,都專心致誌,付出情感時也全心全意,從不覺得全盤託付有何不對,也不曾想過對方是否如她一般。


    她想當然以為宋寒時對她珍而重之,如今看來也許隻是珍重,卻並未全情投入。


    他對春兒才是情深義重。


    迴國後一直不願去想的事情就這麽以事實的方式鮮血淋漓地擺在她麵前,夏倚照又何曾沒有想過,她離開的這十年,若是宋寒時沒有一直獨身等待,他的身邊出現了另外的人,該怎麽辦?


    他會和那個人發生什麽樣的事情、產生何樣的情感……她一直都不願意去想。


    她全心信任他,從未有過懷疑。


    歸國那日知道了春兒的存在後,她告訴自己,不若再相信他一次,這般也能自欺欺人讓自己好過一些,不至於所付出的那些全都一場空。


    更何況,宋寒時也和她解釋過,他不喜歡春兒,也不曾碰過她,不是麽?


    ——隻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也沒有什麽好逃避的了。


    她握緊拳頭,掀開簾子走入營帳之中,剛要抬頭去看,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並沒有春兒的影子!


    夏倚照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外麵那些將士正準備出發,突然就看到他們的皇後一臉陰霾地走了出來,壓低了聲音問他們,「人不在裏麵,她去哪了?」


    將士們聞言也有些詫異,互相看了幾眼,隨即望向夏倚照,「稟告皇後娘娘,屬下不知,貴妃娘娘先前一直在營帳之中,未曾離開……」


    夏倚照的臉色越發難看,但見這些將士的臉上隻有驚慌和疑惑,便壓下了心中的情緒,對他們道:「如今皇上需要支援,貴妃娘娘也不能丟下不管,你們分成兩隊,一隊由我親自帶領進入沾鹿林,而另一隊展開搜索,務必要將貴妃娘娘安全帶迴營地。」


    她話音落下,眉頭又皺了起來,想不明白春兒手無縛雞之力,是如何在一群精兵的守衛之中突然消失不見?


    她望向身後空蕩蕩的營帳,心裏滋生出一些莫名的預感,隻是來不及思索便要行動,此時的情況緊急,容不得她去想那些無謂的事情。


    待到他們整裝待發,夏倚照迅速換好鎧甲之後,卻聽到外頭有人來報——


    「皇上迴營了!」


    夏倚照動作一頓,二話沒說掀開簾子就沖了出去,遠遠便看到一隊兵馬從黑暗中緩緩而來,前頭還亮著火把,似乎是大勝而歸。


    夏倚照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鬆懈下來,飛快地跑上前去迎接他們。


    走在最前方的是她熟識的驃騎將軍衛城,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一臉的威嚴,一路風馳電掣而來,甫一停下就望見了營地前方穿著鎧甲的女人。


    ——宋國能穿上鎧甲的女人還有誰?


    兩人的視線對上之後,空氣中有一時的凝固。


    夏倚照看著他,收斂了嘴角的弧度,下顎有些緊繃,沉沉望著他。


    衛城看見她的時候,似乎也有些驚詫,隨即很快便恢復平常,翻身,下馬,對她跪下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夏倚照垂眸看著他,心中思緒紛雜。


    她與衛城淵源很深,兩人很早以前便是死對頭,他年長她幾歲,在政見上一向與她不和,有時候夏倚照覺得這個人就是喜歡與自己作對,尤其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細節上的意見相左,本身是可以一笑而過互相揭開的,他尤為喜歡大張旗鼓地提出來,與她針尖對麥芒,勢必要擺出一個擂台分出勝負才肯罷休。


    朝中人人都知道他們二人是死對頭,宋寒時這麽重要的事情隻帶了衛城在身邊,卻沒有跟自己提起半個字,這讓她覺得有些疑惑。


    夏倚照隻看他一眼,便收迴視線,低聲問:「皇上人呢?」


    衛城這才起身看了她一眼,臉上表情十分複雜,眸中有光芒閃動,似乎有什麽話要對她說。


    片刻之後,他還是隱去了眸光,垂首道:「皇上應該很快就到,皇後娘娘為何會突然到此?」


    夏倚照沒有什麽心情和他去寒暄,隻往他身後去看,遠遠又看到另一隊人馬而來,同樣閃著火光,卻隻有微弱的一點,看樣子便是宋寒時。


    她看向衛城,「為何皇上是獨自一人?」


    衛城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側身讓開一條路。


    夏倚照還未來得及想清楚他動作是怎麽迴事,便看到宋寒時已經策馬而來,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速度很快,懷中卻還抱著一個人。


    一個夏倚照十分眼熟的人。


    那就是方才本應該在營帳之中卻消失不見、此時卻出現在宋寒時懷中的春兒!


    她臉色一下子就有些變化,卻沒有表露在臉上,而是沉沉地看了衛城一眼,「這是怎麽迴事?」


    衛城看了看她,又往身後看了一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迴答。


    正在二人僵持之時,宋寒時已經策馬行至夏倚照麵前,看到她時似乎並沒有多大驚訝,而是抱著春兒下了馬,先走到她麵前,「阿照。」


    夏倚照等著他的一句解釋,他卻隻對她說:「先讓太醫給春兒看看,她的後背傷得很重。」


    夏倚照聞言往春兒身上看去,見她的確一身血汙,臉色蒼白,在宋寒時懷中不醒人事,嘴唇也是一片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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