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結束與黑蛇的辯論,他凝聚的意識體逐漸淡化直至消散,黑蛇的意識體也隨之消失在生命之海。


    黑蛇隻感覺眼前的畫麵一轉,生命之海和光點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超現代的大都市。


    早在去年黑蛇就見過這座城市,這就是傳說中的風巢。


    “上一次你是在監控屏幕上見識風巢,這一次你剛好以意識體的形態,更真實地了解這個美麗的世界。”


    黑蛇隻感覺到自己在城市上空飄蕩,這一次他算是親身體驗了這座城市。


    除了超現代的建築風格,更令人稱奇的是這座城市的秩序。


    城市輕軌、機動車、浮空車、行人……所有的一切都有條不紊、井然有序的運行。


    沒有堵車,沒有事故,也沒有矛盾和爭執。


    在這個風和日麗的超現代都市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但這笑容在黑蛇看來,總顯得有些奇怪。


    “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計算機程序,一切都預先設定好了,隻要按下開始鍵,整個城市就會按部就班地運行。”黑蛇感歎道。


    “你說對了,風巢就是一個龐大的程序工程,其中的每個細節每個模塊,都經過我們精心的推演和設計,保證萬無一失。”愛德華自豪地迴答。


    “可悲!”


    黑蛇能夠感覺到來自愛德華意識體的凝視,他第一次感覺到愛德華表露出一絲慍怒。


    “何出此言?”


    “世界本應是尊重差異、包羅萬象的存在,而你卻依據自己那可笑而荒唐的最優解理論,抹殺了主觀個性。每個人活在你設定好的程序裏,你卻稱之為完美?你自己說說,這一切有意思嗎?”


    “愚昧!你也去過基點世界的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人,他們大部分生活在苦難中,何曾像風巢市民這般,時刻流露幸福的笑容?”


    “你稱之為幸福?在我看來是呆板的、機械的,他們沒有靈魂,隻不過是你的玩具人偶罷了!”


    “嗬嗬嗬嗬!簡直愚昧至極!風巢的市民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精英,他們收到了我的邀請,接受以太核心改造,然後入駐風巢。他們擁有無窮的壽命,他們將與風巢一起實現永恆!”


    愛德華的言論令黑蛇極其反感,他並不是一個陰謀家,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夠了!”黑蛇怒斥道。


    “任何違背自然規律、抹殺事物差異的嚐試都是死路一條!不要妄想什麽永恆了!你這惡心的程序終有崩潰的一天!”


    黑蛇能夠感覺到,愛德華的憤怒正在指數倍地增加。


    “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在這裏困一輩子吧!你的以太核心總有耗盡的一天,而風巢必然永恆不滅!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見證吧!”


    愛德華剛剛說完,黑蛇突然發現愛德華的意識體流露出濃烈的驚恐之情,整個意識體變得扭曲!


    “不!這不可能!我不能死!我不會死!我是風巢的先知!風巢即是永恆!”


    在愛德華淒厲的哀嚎中,他的意識體越來越淡,最終完全消失!


    “這又是鬧哪樣?”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黑蛇不知所措……


    愛德華就這樣突然消失了,那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


    ……


    時間迴到十多分鍾前。


    當安娜向燭龍輸入最後一串指令後,她當即完成了傳送。


    安娜隻感覺眼前一晃,再睜眼就在一架電梯裏。


    電梯門緩緩打開,安娜順利傳送到風巢頂端的密室。


    這是黑蛇和夏薇第一次降臨風巢時所處的密室,正是在這裏,他們第一次見到先知愛德華。


    安娜緩緩走出電梯,取下背在背上的五尺長刀,抽刀出鞘。


    安娜的身高不到一米五,“斬生”的長度比她高出將近一頭。


    隻見她右手持刀,刀尖拖在地上,發出錚錚作響。


    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孩拖著一柄比她身高還長的兇器,這畫麵看上去總有些違和。


    安娜走到密室正中間的高台前,此時高台處於升起狀態。


    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裏,但安娜非常肯定,她的目標就在高台頂部的水晶棺裏!


    隻見安娜揚手將武士刀扔上高台,自己退後幾步,助跑之後一躍而起,牢牢攀住高台邊緣。


    安娜敏捷地爬上高台,先知愛德華果然安靜地躺在他的休眠艙中。


    安娜拾起武士刀,撬開休眠艙的艙門,密室霎時響起淒厲的警報!


    但警報也阻止不了她,隻見她雙手握住刀柄,刀尖向下,高舉過頭,狠狠地刺向愛德華的胸口!


    “結束了。”


    愛德華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僅僅數秒便消失不見!


    水晶棺裏,僅僅留下一枚拇指大的透明晶體,和一個墨綠色的指環。


    安娜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拄著長刀,風衣內袋裏翻出一枚以太核心,為自己注射。


    這是她在瓦爾哈拉城堡裏繳獲的以太核心。


    安娜並沒有想到,使用一次“斬生”會消耗如此巨量的以太核心。


    以太核心注射的效果立竿見影,安娜很快恢複了狀態。


    她收起長刀,拾起水晶棺中的晶體和指環,跳下高台,乘上電梯,消失在密室中……


    安娜剛剛離開,密室中的高台就開始緊急下降,愛德華的下屬驚訝地發現,先知竟然消失不見。


    ……


    眼看著愛德華從眼前消失,以意識體形態飄蕩於城市上空的黑蛇逐漸迷茫起來。


    難道真如愛德華所說,自己要在這裏困一輩子嗎?


    但自己的一輩子又是多久呢?


    正迷茫間,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畫麵一轉,自己竟然坐在一家關東煮店裏。


    “嗨,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傳來,黑蛇抬頭一看,安娜就坐在他身旁!


    “安娜!”


    黑蛇一把抱住她,卻驚訝地發現竟然從安娜身上穿過去!


    “這麽想我?可惜現在不行,我們都是意識體,你暫時碰不到我。”安娜笑道。


    “你是如何把我的意識從風巢裏拉出來的?”黑蛇疑惑地問。


    “長生者們有一種獨特的交流方式,他們可以‘邀請’對方的意識體進入一個空間,比如我們現在這樣,前提是邀請者對被邀請者非常熟悉。嗯……大概是這樣吧!”


    安娜的迴答讓黑蛇一頭霧水,但是沒關係,能再見到安娜,說明她已經恢複,且性命無虞。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黑蛇百感交集。


    “你當初要是也這麽坦率就好了。”


    安娜笑著湊向黑蛇,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雖然兩人都是意識體形態,無法做到肉體上的接觸,但這一吻,黑蛇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好了,現在我把你的意識體帶出去。但你的身體依舊困在風巢,如果沒猜錯的話,有個家夥已經出發去救你了。”


    安娜話音剛落,黑蛇發現關東煮店驀然消失,他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


    雖然目不能視、耳不能聽,但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安娜的存在。


    並且他能感受到,自己與安娜從未如此靠近,仿佛融為一體。


    “這就是靈魂交融的感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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