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條件太過令人吃驚,就連進了包間以後表情一直不變的薑恬都流露出了驚訝。


    “蘇少爺,我不希望你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你為什麽認為我在跟你開玩笑?開玩笑用得著親自把你叫出來,跟你談判嗎?”


    薑恬搖搖頭,她的神情有些彷徨,顯然今天的狀況讓她意想不到,超出了她的預期。


    沉默了一會兒,她說:“對不起,蘇少爺,我配不上你,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現在還失去了工作。”


    “工作有的是,跟我在一起,或許你下後半輩子都不需要工作了。”


    蘇禦堯麵帶微笑。


    他的條件太過於誘人了。


    誰一生下來就想上班呢?


    要不是形勢所逼,沒人會日複一日重複著繁重的工作——隻為了填飽肚子。


    他們拿到的微薄工資,甚至不夠有錢人買一件奢侈品。


    想要不勞而獲的漂亮人士,擁有著另外一條渠道,那就是從貴族的身上獲取財富。


    他們的指頭縫裏露出一點,就足夠改變一個平民的命運。


    這是多大的機會?隻要被選中,跟一個貴族交往一段時間,他們就能換來很多人一輩子都換不來的財富。


    這些財富是實打實的。


    要是他們能夠克製住被上層社會養出來的貪婪,這筆錢將會讓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但事實上很少有人能夠適應由奢入儉的生活。


    不說別的,吃慣了純天然無添加的食物,再去吃人工製成的有害食物,連胃都不能夠習慣。


    蘇禦堯說完以後,薑恬久久沒有開口。


    他以為讓她跟他交往的條件,把這個女人震驚了,卻沒想到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薑恬對他說:“其實我跟江少也談過類似的話題。”


    蘇禦堯眉頭一挑,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模樣:“哦?你們談的是什麽?”


    薑恬看著蘇禦堯:“他問我為什麽不接受給貴族做情人,我說我注重感覺,我希望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還有,我不想從高空墜落。”


    “享受了無與倫比的榮華富貴,再迴到自己的圈層,還能再像往常那樣生活嗎?一個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我想很多人在發現自己迴不去以後,才會放棄自己。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的人生已經在被驅逐出上層社會的時候就結束了。”


    蘇禦堯臉上的笑容不變:“你看得很清楚,所以你不想考驗自己?”


    “是的,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子,被異化的人,失去了自我的人,我恐懼那樣的我。”


    蘇禦堯懶洋洋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玩味:“我遇到過無數像你這樣清醒的人。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過於清高了,很多人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後來,他們還是接受了貴族們遞出來的橄欖枝。”


    “為什麽?因為永遠待在自己的圈層看不見出路,是非常痛苦的。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風景,哪怕見到了就要即刻墜亡,但他們還是爭先恐後地往上走——這是人性使然。”


    “你跟我說得再冠冕堂皇。你的內心肯定也渴望去嚐試這種生活。”


    薑恬直直看著他:“所以您是想讓我跟您交往,再看著我一步步走向自我滅亡的邊緣嗎?”


    “說的那麽難聽幹什麽?我有那麽壞嗎?我說了,我隻是為你提供一個生活方式,你不相信自己能承受住巨大誘惑,所以畏足不前,是這樣嗎?”


    薑恬搖搖頭,又點點頭:“的確有這樣的原因,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沒有對別人說過,如果您願意聽,我願意說出來。”


    “你說吧。”


    “因為我很討厭你們。”


    蘇禦堯詫異地看著她,他忍不住大笑。


    “應該有不少人討厭我們,但是如果有機會,他們也會付出一切代價成為我們。你討厭是沒用的,因為社會的規則不會因你的討厭就改變。你所謂的堅持不值一文。”


    “是的,所以我還是希望能夠保持自己。我這輩子的確沒有什麽改變的辦法,但至少保持著自我的清醒,也是活出價值的途徑。”


    蘇禦堯有些不耐煩:“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上一個前女友也喜歡像你這樣說一堆亂七八糟,她以為清醒的魅力可以打動別人,但事實上她說的跟做的完全就是兩樣。喜歡說大話的人,是最先被腐蝕的那一類。”


    “我給了她條件享受,她想維持自己的人設,偏偏不去享受,後來那些體驗都被我收走了,她又後悔——你說這樣有意思嗎?我認為一點意思都沒有。人應該坦誠麵對自己的內心。”


    薑恬選擇以沉默應對。


    看她沉默,蘇禦堯也不生氣:“我的條件你不想答應,那你是打算繼續被網暴,被那些貴族用各種手段屈服,還是說你習慣生活在鎂光燈底下?”


    “不要以為你的力量有多麽強大,你連辦理出國的資格都沒有,在這裏生存,首先要學會服從。你好好想想,那些貴族們可不像我這樣彬彬有禮,他們隻會用更加殘忍的手段對待你。”


    “對他們而言,你就是一件收集品,當時在宴會上看見了你,對你起了興趣,他們就下手了。讓一個平民屈服手段可太多了……我記得你有一個弟弟正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你說他們會不會動他?”


    終於走到這一步。


    其實蘇禦堯是一個挺好麵子的人,一般來說,他不想利用這一套。


    他隻會循循善誘,讓別人主動答應他。


    可是這個女人廢話太多了,他討厭廢話多的人。


    讓她跟他交往是他的一個步驟,為什麽要為了計劃中的一小步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這一頓飯已經是他的誠意最高峰了。


    為了節約時間,他使出了殺手鐧。


    果然,提起弟弟,薑恬的臉上流露出了恐懼:“我弟弟在精神病院裏接受治療,請您放過他,他的意識已經非常不清醒了……”


    “你放心,我是有一個很有愛心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對一個病人下手,可你是他的姐姐,你是一個精神自主、言論正常的人,我好不容易動了善心,要幫助你,你不接受我的幫助,那麽我也可以幫助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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