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很認真。


    程言崢沒有再迴答,他至今都適應不了薑恬的客氣。


    他繼續重複剛才的問題:“你想吃點什麽?”


    薑恬搖頭:“沒什麽想吃的。”


    “那我來安排,可以嗎?”


    程言崢沒有問來問去,病人能吃的東西不多,既然薑恬什麽都不想吃,那還不如他來決定了。


    “可以。”


    程言崢手下的人效率很高,很快就送了許多熱氣騰騰的飯菜到病房。


    薑恬至今還有些頭暈,程言崢卻把她照顧得很好,把小桌子安好,就連筷子和湯勺都遞到她的手裏。


    果然,薑恬沒有什麽胃口,她勉強吃了一些,就重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一整夜,程言崢沒有離開病房。


    薑恬有任何需要,他都會第一時間滿足。


    就連上廁所,程言崢也很有分寸,叫了護士進來幫忙。


    他是一個合格的看護者。


    等兩人離開醫院,已經是第三天了。


    薑恬目前這個身體狀況,再去公司,就是得不償失。


    “直接迴別墅吧。”


    薑恬揉了揉額頭,她對程言崢說:“你今天也不去上班嗎?”


    “嗯。”


    “我已經好多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影響你的工作行程。”


    程言崢沒跟國外長大的人共同生活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這麽講究。


    他假裝沒聽到,發動了車子,一路平穩地到了別墅。


    薑恬看他大包小包地從車上拿東西,想要伸手,程言崢很快就避開了。


    “你放心,我是把你當朋友,才會這麽幫你。我對於自己的朋友,都是這樣。如果你要感謝我的善良,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善良不需要迴報,你不用給自己增加太多的心理負擔。”


    程言崢一口氣把心裏的想法都說出來了。


    薑恬怔愣了一會兒,她的眼神裏帶上了笑意:“好的,我明白,你把我當成了真正的朋友,我很高興擁有像你這樣講義氣的朋友。”


    她沒有繼續客套,程言崢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等兩人進了別墅,薑恬又接受了程言崢的細心照顧。


    程言崢非常會照顧人。


    薑恬在別墅裏休整了兩天,不過就是短短幾十個小時的時間,她的氣色就好了一大截。


    看著程言崢新燉好的湯,薑恬抬頭看著“廚子”:“豪門家族裏都是這樣嗎,廚藝是必修課?”


    程言崢臉上的神色未變,他搖頭:“我不是豪門大少爺,就是個普通人,快點喝湯吧。”


    薑恬認真地喝湯。


    兩個人相處的氛圍非常和諧。


    不過身體一好,薑恬就迫不及待地想去上班了。


    程言崢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做事業不能太拚,或許你可以考慮勞逸結合。”


    薑恬正在收拾明天要帶去公司的一些工作用品,聽到他的話,她有些無奈:“工作對我有很重要的意義——它意味著我從一個需要被施舍的半成熟人類,進化成了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獨立的人,意味著我再也不需要接受其他人的饋贈,就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設計是我非常喜歡的行業,它重新點燃了我的生命。不過你的建議我會采納,這段時間是因為距離項目的截止期限太近,才會出現意外。以後我會調整自己。你放心,我同樣很注重身體健康。”


    “如果你注重身體健康,那就不會不吃早飯了。”


    程言崢犀利地點出了這一點。


    薑恬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隻是問了你的助理你的上班時間而已。根據你的出門時間和上班時間推斷,你應該沒空吃早餐。”


    薑恬這次終於說不出話來了。


    她無奈地捂著額頭:“好吧,我承認,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過早餐了。”


    “可你拒絕了我的早餐。”


    “因為——”薑恬欲言又止。


    “因為你沒把我當成自己人,不想接受別人的施舍。”


    薑恬難得有些失措。


    此刻的她終於沒有那麽的疏離了,連眼神都些弱。


    “……是的,你猜中了。”她還是承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長環境,我不過問你的過去。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要照顧好自己人。我們還要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我說過了,做你的早飯對我來說不過多花費一兩分鍾,如果你覺得虧欠我,那就好好扮演自己的妻子角色。明天我會做你的早餐,如果你認為自己的時間不充裕,那可以早起,我會盯著你吃飯。”


    薑恬的臉色難得有些漲紅:“你對朋友有些太好了。”


    程言崢承認了這一點:“能進入我的朋友名單的人不多。”


    “那你為什麽把我納入了這個名單?”


    程言崢沉默了幾秒鍾才說:“因為你人不壞。”


    她跟別人保持著過遠的距離,可人是不壞的,他很擅長從一個人的眼睛裏去感受這個人的善惡。


    薑恬不是一個壞人,他們一起去老宅吃飯時,她也盡力幫助他穩定了局麵。


    那麽,他願意把她當朋友。


    這次薑恬終於不問了。


    她點頭:“好吧,那我就隻能跟著你蹭吃蹭喝了。”


    兩人就早餐的意見總算是達成了一致。


    程言崢心裏的某處擔憂也放了下來。


    對待薑恬,他的確拿出了對待那些兄弟的姿態。


    對他而言,隻要他們人願意站在他這邊,那他也會講義氣,盡力對他的朋友們好。


    從那天開始,薑恬和程言崢的關係近了一步。


    薑恬還是在努力保持一個室友的品格,程言崢也同樣進退有度。


    兩人互相尊重,生活倒也不錯。


    薑恬主持的那個項目結束了,當天晚上,她給程言崢打了電話:“我們要開慶功會,今晚我估計會很晚迴去,還可能會喝醉,如果你那邊不方便,我就在附近找個酒店住。”


    短暫停頓了一下,程言崢問:“你在哪裏聚餐?”


    薑恬說了一個餐廳的名字。


    “大概幾點結束?”


    “不確定。”


    “11點我會到,你認識我的車,到時候過來就好。”


    薑恬忍不住又笑起來了,她沒有再說車軲轆的客套話,隻說了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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