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葉飛嶼那邊的風清氣朗相比,薑恬一迴到家,就麵臨著沉重的氣氛。


    她剛進門,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等待著她的男人。


    周繼深以為這個女人是在說笑,然後她還真找到了工作。


    他目光注視著她,神色有些陰沉。


    薑恬看了他一眼,連招唿都沒打,就要上樓去了。


    “你不跟我解釋解釋嗎?協議裏我們約好了,我需要你待在家裏,為此我支付了每月五萬元的費用,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


    周繼深前些天收到了薑恬的信息。


    她說她找到工作了,過幾天就要去上班,周繼深沒有理會。


    目前的就業行情,他很清楚。薑恬能找到的工作,要麽得出力氣,要麽得動腦子,她一個都不符合。


    也許過不了幾天,她就會乖乖迴到家裏繼續做她的周太太。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偶爾來一次這邊的婚房,取份文件,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連燈都是關的。


    薑恬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繼深十分的惱怒。


    對於林輕韻的這個姐姐,周繼深一直都沒什麽好感。


    他不喜歡溫吞的人。


    薑恬唯唯諾諾的樣子,甚至讓他厭惡。


    離婚證剛領,協議剛簽,她就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裏,更讓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他討厭沒有合同精神的任何人。


    “協議上寫的是,出於社交原因,需要在別人麵前裝和善的夫妻時,我會盡力配合。沒有一條規定,我不能出去工作,更沒有一條規定,我不能夜不歸宿。你口中的我需要每天待在家裏,是哪一個條款寫的?可以指給我看嗎?”


    “更何況我找的工作不會夜不歸宿,也不會敗壞你的清名,你不用想太多。”


    周繼深看著麵前的薑恬,一種陌生感油然而生。


    結婚五年,薑恬永遠都在扮演一個好妻子,說話細聲細氣,他站著,她就不敢坐著。


    離婚後,她反倒敢嗆他了。


    不過他說的對,合同裏的確沒有寫。


    他沒有預料到這女人竟然想找工作,還這麽晚才迴來。


    周繼深語氣很冷:“合同上的確沒有寫,但你該注意一下風評,一個大半夜才迴來的豪門太太,要是被別人撞到了,他們會怎麽說我?”


    “他們不會管我的,誰不知道我在周家就是一個工具人,誰都看不起我。其實老板很早就讓我下班了,但我沒有迴來,我不想再麵對這個空宅子,所以我在外麵晃悠了很久,才迴來的。”


    “給你一間房子,讓你天天在那裏守著一個迴不來的人,你願意嗎?”


    周繼深看著薑恬。


    薑恬毫不害怕地跟他對視。


    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女人剛硬的一麵。


    “你找的是什麽工作?合不合規,符不符合要求,是不是皮包公司?”


    周繼深突然就換了個話題。


    他不相信她能找到什麽好工作。


    “跟你沒有關係。”


    薑恬拿好包往樓上走,身後傳來周繼深的聲音。


    “你母親那邊我不會替你遮掩,如果她發現你上班的事,你自己去處理吧。”


    “不需要你。”


    薑恬頭都沒迴。


    周繼深難得感覺到一陣窩火。


    領了離婚證的薑恬跟從前的她判若兩人。


    他本不該對人性抱有太多的期待。


    該說的他都說了,如果薑恬鬧出了亂子,協議裏有違約金的選項。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賠不賠得起,需不需要他最後收拾爛攤子。


    第二天,薑恬去上班時,沒有見到葉飛嶼。


    葉飛嶼給她發了微信:“有緊急事務,我去m國一趟,你繼續熟悉工作,既然我不在,下班你就早點迴去,最好天還沒黑就迴去。這是員工福利,不要浪費。”


    薑恬很快就迴複了他:“好的,葉總,謝謝你。”


    葉飛嶼剛下飛機就收到了她的感謝。


    識時務又懂得感恩的人可不多見了。


    葉飛嶼嘴角微翹。


    麵對自己的幾個心腹,他又恢複了麵無表情。


    幾位心腹恭恭敬敬地跟在葉飛嶼的背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往了總部,處理一些頑固的老骨頭。


    開疆拓土的事業,葉飛嶼不需要任何攔路石。


    薑恬下午接到了她母親薑月華的電話,說是讓她迴去吃飯。


    她沒有耽誤,下午六點半就過去了。


    薑月華目前自己住在薑恬的生理父親林建赫購買的別墅裏。


    林建赫常年不迴來,港城才是他認定的家,薑月華獨自守在豪宅中,維護著法定妻子的尊嚴。


    空蕩蕩的別墅除了薑月華,隻有一位阿姨。


    薑月華不適應別人跟她一起同住,那位阿姨一般隻負責給她做飯,不跟她同住。


    見到薑恬,薑月華眉心一皺:“你這穿的是什麽衣服?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女孩子最好是穿裙子,展現自己的飄逸和柔美。”


    “你又穿襯衫又穿牛仔褲,誰會把你當成一個淑女看待。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周太太,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


    母女間的相處日常沒有太多的溫情,薑月華一直都很挑剔自己的女兒。


    當初她得知周繼深常年內地和港城奔波,心口更是十分的不適。


    因為她那個名義上的丈夫也是如此。


    幸好周繼深沒有亂來,港媒沒有拍到過他的花邊新聞。


    治不了女婿,薑月華還有女兒。


    她每次都會來來迴迴地叮囑薑恬,要努力抓住丈夫的心,最好生個一兒半女。


    兩人成婚五年都沒動靜,薑月華心裏早就著急了。


    薑恬沒有反駁薑月華的話,按照她的要求,換上了一條裙子,這才被薑月華允許坐下來一塊吃飯。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食不言寢不語,薑月華還不允許薑恬使用餐盤時鬧出太大的動靜。


    要有儀態,才能受人尊重。


    吃完飯後,薑月華終於問起了最近的情況:“你最近在忙什麽?繼深在內地,你該把他一起帶過來見我。”


    薑恬正在吃車厘子。


    這是她最愛吃的水果。


    每次她迴來,薑月華都會為她準備。


    聽到薑月華的問題,薑恬垂下了眸子,宣布了一個讓薑月華臉色大變的消息。


    “媽,我最近出去工作了。”


    薑月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出去工作幹什麽?豪門的那些太太,哪有幾個出去工作的?你要做賢內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一邊說著,薑月華撫著胸口,嘴唇都在慢慢變白。


    她有終身難治愈的基因缺陷病。


    身體健康的時候沒有顯現,後來生薑恬,她大出血,再加上產後的後遺症,身體免疫力下降等各類不明因素的影響下,基因發生了突變,催發了這個病的出現。


    幸好薑恬出生時沒有遺傳。


    如今她需要用重金養著身體,還要時時刻刻保持情緒的平靜。


    薑恬動作嫻熟,迅速給她端水,喂藥。


    等到薑月華的臉上有了血色,薑恬才慢吞吞地說:“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周繼深是事業型男人,他某一次醉酒,說了實話,他說他看不起我這種隻能在家裏待著的米蟲,還說我不配做他的太太……”


    薑月華表情變得難看。


    “這檔婚事本來就是我們高攀,但我很想跟他好好過日子,所以,在得知他嫌棄我是個無業的主婦後,我就出去找工作了。”


    “媽,我一直在聽您的安排,好好對周繼深。我想好了,等到熟悉了職場的氛圍,我就去周繼深的公司,他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太太的加入。到時候我們的相處時間變長,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懷孕。”


    薑月華本來表情很難看,可聽完薑恬所說,她又恢複了神態的平和。


    過了好久,她才歎了一口氣:“我的思想跟不上現在的年輕人了,男主外,女主內,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既然繼深對你的現狀不滿意,你出去找份工作也是好的,你對自己的規劃清晰就好。”


    薑恬點點頭。


    “你找的是一份什麽工作?”


    薑恬把她的助理工作描述了一下,具體強調公司的正規,合同的嚴謹以及上司的友善。


    當然,她沒有透露自己需要在老板的住宅裏上班。


    “聽著還可以。哪怕你查過了,我也不放心,你把你老板的電話給我,我打電話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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