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挺傻的,對待薑鬱白一往情深那麽多年,放棄了自己的人格和人生,卻還是收獲了一場空,甚至因為沉沒成本太高,不舍得放手,渴望他迴頭。


    可孩子生下來了,他還是出軌了。


    抓到奸夫淫婦抱在一起的證據,沈雨濃徹徹底底醒悟了。


    後來她平靜地跟薑鬱白提起了離婚的事。


    家裏沒有多少家產,隻剩下不少債務。


    幸好那個第三者挺有錢,薑鬱白沒有分割債務給她。


    薑鬱白讓她帶走瀟瀟,她同意了,這個女兒跟她有緣。


    她走得幹脆利落,出門前看到薑恬充滿著渴望的大眼睛,她心裏甚至湧起了一股報複的快感。


    嫁給薑鬱白,生下薑恬,都是她犯下的大錯。


    如今把錯誤甩開了,就可以挺胸抬頭往前走了。


    轉眼間二十多年過去,沈雨濃真是沒有料到,她還會跟“錯誤”相見。


    這個“錯誤”還走了她父親的老路,當起了妹妹的第三者。


    沈雨濃慶幸當年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不想對你說什麽了,對一個素質低劣的人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五百萬你這輩子都賺不到,拿著這筆錢去國外逍遙,比留在這裏受別人的鄙視強。”


    看到薑恬不說話,沈雨濃繼續發表自己的“高談闊論”。


    沈雨濃算了算薑恬的年紀,她是冬天生的,那就是二十九歲半,將近三十了。


    她都這麽大了,還好意思搶奪別人的東西,果然基因的傳承自有其玄妙之處。


    薑恬認真地看著她:“你就沒有一絲抱歉的情緒嗎?”


    沈雨濃臉色一變:“我抱歉什麽?”


    “你擅自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在不需要時把我一腳踢開,讓我從小就比別人低一等,永遠都不知道什麽叫做安全感。作為把我帶在這個世界上的母親,我不奢求你後悔,可你至少應該感到一絲歉意。”


    “孩子的去留由你決定,你就不該把我生下來,可你偏偏生下來了,還從小就厭惡我,為什麽呢?我又為什麽要承擔你的憤怒?這對我公平嗎?”


    沈雨濃被薑恬的一番話氣得臉色鐵青:“你在埋怨我?”


    薑恬反問她:“不行嗎?”


    沈雨濃深唿吸了好幾次,冷笑了一下:“你不用找角度來挑戰我了,說實話,我的確挺後悔把你生下來的。畢竟你沒什麽大用處,隻會讓我丟臉。如果老天爺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被人戳斷脊梁骨,我也要把你打掉。”


    “至於抱歉,我對你一點都沒有,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獨立的個體,你不選擇好好過自己的人生,自甘墮落,我抱歉什麽?”


    沈雨濃理直氣壯得很。


    薑恬看著她:“從小你對我非打即罵,明明有好心阿姨看我可憐,說可以先照顧我一段時間,你卻拒絕掉,非要把我留在薑鬱白身邊當他的奴隸……你配得上母親這個詞嗎?”


    “啪!”


    沈雨濃狠狠打了薑恬一個耳光。


    她保養得十分不錯,將近四十八歲的年紀看上去也就三十八歲。


    但是這次她情緒過激,手顫抖著,眼角的細紋也不經意泄露了出來。


    “別用激將法挑釁我,我找到你,沒有用非常規手段強製你離開,而是好心好意給你準備了支票和機票,讓你出國享福,你就該感恩戴德。”


    薑恬的臉被打得偏到一邊去,她抬起頭,正視她:“我拒絕。我要去勾引衛景深,讓他愛上我,讓他跟我結婚,到時候我獲得的就不是五百萬了,可能是五千萬,也可能是五個億。”


    聽了她的話,沈雨濃好像被勾起了某一方麵的記憶,她臉色扭曲:“你可真是賤!”


    一個賤字,算是徹底打破了母女之間最後一絲和好的可能性。


    畢竟沒人會對自己的親人用這樣一個形容詞。


    沈雨濃冷靜了一下,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不走我安排的路?”


    薑恬眼神暗沉沉的,沈雨濃看著就倒胃口。


    沒有迴答她,薑恬扭頭就走。


    沈雨濃氣急敗壞想要拉住她,薑恬小時候永遠都是討好她的那一方,現在如此不聽話,竟然讓她感覺到了惱怒。


    但她的動作還沒有實現,就被衛景深阻止了。


    衛景深淋了一身的雨,頭發也濕了,他猛地把薑恬扯到自己的身後,語氣中充滿了憤怒:“你要對她做什麽!”


    當秘書告訴她薑恬消失時,他猛地一驚,直覺告訴他有大事發生。


    幸好薑恬換了有定位的手機,衛景深叮囑她時刻開啟,否則他不會這麽快趕到。


    薑恬臉上的紅印子暗示剛才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


    衛景深心底的怒氣沸騰,他眉眼之間瞬間充滿了森冷的怒意。


    看他氣勢驚人,沈雨濃心裏更是氣急敗壞。


    整個圈子裏的金龜婿她都挑了一遍,衛景深是最完美的一個。


    可他竟然被這個狐狸精給勾引去了!


    沈雨濃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景深,既然你過來了,那我提醒你一下,這個女人她從小就家教不好,你得防著她點。”


    衛景深臉色冷到可怕:“誰的家教不好,沈秀霞,你的家教就好嗎?你未婚先孕,跟人私奔,難道就是什麽好人?”


    沈雨濃神色驟變!


    “你……”


    衛景深褪去了紳士的外殼,語氣極沉:“迴去跟你的丈夫說,明天我會切斷跟周氏的全部合作。”


    說完後,不理會沈雨濃瞬間慘白的臉,衛景深拉著薑恬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把她抱起來,不顧雨勢越來越大,大步流星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一路疾馳,衛景深抱著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的薑恬下了車,到別墅之後,他又抱著薑恬直奔浴室。


    “你先洗個澡。”


    兩個人全身都淋濕了。


    薑恬置若罔聞,她目光空洞,失魂落魄。


    衛景深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要是不盡快洗個熱水澡,感染風寒的可能性很大。


    無奈之下,衛景深隻能先幫她放好浴缸的水:“水溫正好,你洗一洗。”


    薑恬還是好像沒有聽到。


    僵持了一會兒,衛景深僵硬伸手,想幫她衣服脫下來。


    薑恬沒有反抗,她隻是垂著頭,靈魂好像都不知道落在了哪裏。


    感覺她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衛景深心裏一驚,他強硬地抬起她的頭。


    薑恬正在哭。


    無聲無息,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長期的壓抑,讓她連哭出聲都做不到。


    一瞬間,衛景深心如刀割。


    他發了狠,死死盯著薑恬:“哭出來!”


    然而,他連一聲嗚咽都聽不到。


    衛景深雙手捧著她的臉龐,大滴的眼淚砸在他的手心,砸得他心神俱痛。


    他用命令的語氣道:“薑恬,哭出聲音,否則趙桂枝的藥明天就停。”


    薑恬怔怔抬起眼,朦朧地看著他。


    衛景深表情決然,堅如磐石。


    過了好一會兒,衛景深聽到了小聲的哭泣。


    他的心一鬆。


    慢慢地,哭聲越來越大,逐漸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薑恬好像要把她前半生的血淚都哭出來,眼淚不斷流出。


    衛景深一直緊緊抱著她,沒有鬆開過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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