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知曉,那薑家的庇佑,她沒有享受半分,民脂民膏,她更是沒有沾染一點。她自小就為奴為婢,沒有沾染過薑家之事。”


    顏景安與江霆講述那麽多,無非是怕江霆得知薑恬的身世後,因她是罪臣之後而遷怒她。


    先皇的決定,沒人敢說不對。


    江霆若是想秉承先皇的遺誌,降罪於薑恬,也是有可能的。


    即便顏景安心中知曉,江霆對於先皇的某些決策頗有成見,可他卻不敢冒半分的風險。


    薑恬不是別人,是他鍾愛之人。


    他得為她掃清所有的障礙,才敢安心離去。


    他的目的已經算是陽謀了,江霆不會不清楚。


    他看著顏景安,語氣和緩:“如今,她隻是你的妻子,沒有別的身份。薑家之事與她沒有關聯,往後也不會影響到她。”


    這就算是允諾了。


    顏景安鬆了一口氣,他虛弱地對江霆行大禮,感謝天子開恩。


    江霆半途就將他扶起,問他:“……你打算如何安置你的妻子?”


    顏景安又咳嗽了一陣,才緩緩說:“誥命您不必封,她不會要的。她不想要我死後加諸給她的任何榮耀。”


    “我走以後,我手下的財產都留給她。這些年我也置辦了一些產業,遍布於天下各地。即便我安排了可靠的人看管,可人心最是不可控。若是可以,請陛下幫我找些妥帖之人,保證那些財產不被其他人侵占。”


    江霆點頭:“你放心,無人敢跟朕叫板,你留給她的東西,一絲一毫都不會少。”


    顏景安欣慰地笑了笑,他繼續道:“我想請您找一些人,保護她的安全。她縱然堅韌,可這世上危機太多,我不能護著她,總得有人能護住她,讓她不受傷害。”


    “我會把我的暗衛派過去一些,他們都是萬裏挑一的高手,我的內庫長期養著這些人,他們這一輩子都會服從於我,相應地,她也會被好好保護。”


    “除此以外,我還會給她一枚天子令牌,若是遇到了危險,她無法解決,隻要在我的統治範圍內,有了那枚令牌,人人都要服她。”


    江霆這話一說出,顏景安的眼睛很亮:“多謝您。”


    “還有別的要求嗎?”


    顏景安想了想,緩緩取出了一本書,給了江霆。


    “我原想讓其他人轉交給她未來的夫君,可又怕那些人打著讓她為我守節的主意,不想讓她改嫁。思前想後,這件事還需拜托您。這本書是我寫的,記錄了她的一些喜好,我能記住的,都寫進去了。”


    “我妻子是個極能忍的人,什麽時候都能咬著牙生存,但她若是放下了戒備,便會大不一樣。其實,她對吃穿住行都有自己的要求,她的愛好也極其挑剔。我怕我走以後,後麵的人照顧不好他,請您將這本書轉交給他,有了這本書,我想,他總該知道如何對她好了……”


    江霆有些錯愕地看著顏景安。


    顏景安的表情卻平淡又坦然。


    “將這本書給您,便也代表著我不反對她改嫁。我的墓地不強製她與我合葬。萬事由她自己決定,我隻求別人不要左右她。”


    江霆一邊聽著顏景安的話,一邊打開那本書,看了幾頁。


    不得不說,顏景安寫得太細致了。


    他幾乎把薑恬衣食住行所有的小習慣都記錄了一遍。


    若是沒有龐大的耐心,誰會寫如此厚的一本書,隻為了讓妻子被人好好照顧。


    江霆從密密麻麻的文字裏,看出了顏景安作為一個夫君,對自己妻子的情意。


    他認真地收好了書,點頭:“你放心。”


    “那我便沒有別的要求了。唯願陛下的江山海晏河清。”


    江霆深深望著顏景安,顏景安對他微笑著。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活過了大夫預言的時間,往後還會有許多時間。”


    江霆的話說得有些緩慢。


    他不想看顏景安對待死亡風輕雲淡的姿態。


    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年紀輕輕就即將離世,誰又能不為之歎息。


    顏景安笑了:“您放心,我會好好熬的,多熬一日是一日,如今您答應了我的要求,我的心緒更是愉快,或許,我還能多活幾日。”


    江霆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顏景安太出色了,太優秀了,沒人想看他隕落。


    江霆出門時,薑恬站在門口,默默對他行了個禮。


    她看上去單薄得可怕,比顏景安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他。”


    想了想,江霆吩咐了一句。


    “是。”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仿佛在壓抑著沉重的悲傷。


    江霆頓了一下,沒有多說。


    如今他的朝廷政事也到了緊要關頭,大家努力了一年,顏景安拖著病體也要幫他,他不可能在節骨眼上失利,讓一切功虧一簣。


    江霆來了,走了,薑恬沒有分給他多少眼神,她沒有問任何事,隻是迴到屋子,慢慢地、輕輕地抱住自己的夫君。


    顏景安任由她依偎著,即便身體衰敗的痛意在蔓延,他嘴角的笑意卻一如當初那般溫和。


    宇文卓遠遠看著夫妻兩人相處的場景,隻感覺眼睛刺痛。


    他沒有去打擾。


    時光不等人了。


    七日之後,夜晚昏迷後醒來的顏景安眼眸明亮極了。


    他握著妻子的手,對她說:“我們去看日出吧。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若是有機會,要陪你登山望日。可我實在太忙了,許多承諾都未曾實現。”


    此刻的顏景安明顯不正常。


    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怎會突然就枯木迴春。


    迴光返照。


    這段日子為了照顧顏景安,一直睡在外間的宇文卓聽到顏景安的話,第一時間明白了。


    宇文卓的臉色慘白。


    他聽到薑恬用一種極為高興、甚至帶著一些撒嬌意味的語調說:“好啊,原來你還記得——”


    “自是記得的,你的事,我不會忘。”


    顏景安的語氣是那樣的溫柔。


    沒多久,宇文卓就看到薑恬跑出來:“我夫君要帶我去看日出,麻煩你備輛馬車。”


    心髒的痛楚慢慢地擴大,宇文卓努力擠出了一個不像笑的笑容:“……好,那我也要跟著,看看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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