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平淡。


    可作為一個集團的管理者,薑恬有多忙,謝臨川作為她的身邊人,看得最清楚。


    就是這樣一個晚上都會在書房裏處理工作的人,卻願意推掉繁密的行程,專門抽出幾天去給她的初戀掃墓,這其中代表的意義是什麽?


    謝臨川的拳頭慢慢地攥起來。


    他的大腦在聽到薑恬的迴答以後,就處於空白的狀態中。


    其實本該猜到的。


    薑恬已經35歲了。


    他20歲,她35歲。


    兩個人相隔了15年的時光。


    在這15年裏,薑恬經曆了什麽,他不清楚。


    薑恬能白手起家創建屬於自己的集團,那她做什麽都不會讓人吃驚。


    社會競爭的激烈程度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薑恬作為女性,在社會上麵臨的歧視更重,可她仍舊打開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無疑是一個強者。


    強者做什麽都是對的。


    有一個初戀,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


    謝臨川心裏是這樣想的,可他的全身都在發抖。


    他看著迴答完畢後、仍舊在不緊不慢地穿衣服整理行囊的女人,內心的某些想法快要傾泄而出。


    為什麽。


    他們兩個人真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在這段時間裏,他不也看出來了嗎?


    別人把他當成吸血蟲,而薑恬把他當成一個想要從她那裏獲得利益的年輕人,她願意提攜他,是她的格局和氣度。


    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算是什麽?


    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吧,無非是各取所需。


    他不也是懷著別有用心接近她。


    所以,他不能去過問她的行程。


    她願意告訴他,是給他臉麵。


    如果他還要得寸進尺,那就是不知好歹。


    一個橫衝直撞不知好歹的人,在她的身邊待不久。


    就連她身邊的司機都很清楚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


    最終,謝臨川選擇了一言不發。


    他仍舊無法控製自己內心的情緒,但他沒有再問下去。


    薑恬戴好了帽子,迴頭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灰敗。


    “不用在意許多,現在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我的初戀死了很多年了,但我們之間有情義,我就得去看他。”


    薑恬的語氣風輕雲淡。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值得她每年都抽出這麽長的時間過去——謝臨川沒有問,他隻是有些蒼白地笑笑。


    “那我等你迴來。”


    “嗯,你好好上課,還有那個比賽,不要掉以輕心。”


    薑恬完全是站在長者的位置上指導他。


    誰都希望有這樣一個戀人吧?


    既多金,又溫柔,即便兩個人地位懸殊,她卻沒有任何想要欺壓他的意思,反倒一直在督促他進步。


    歲月沉澱後,她的魅力隻會越加的深沉。


    謝臨川能夠僥幸在她的身邊擁有一個位置,就該心滿意足。


    “好,你放心吧,如果,如果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謝臨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雖然他知道薑恬應該不會需要他的,她去祭奠自己的初戀,為什麽要叫他?


    “好,你放心吧,記得每天給我發消息。”


    薑恬對他笑了笑,就瀟灑地離開了,沒有迴頭,也沒有任何依依不舍的模樣。


    謝臨川目送著她離開,心髒就仿佛被纏繞了很多很多個結,一個都打不開。


    他的胸口傳來一陣憋悶感。


    對於他而言,在這個世界上,他不需要跟任何人建立鏈接。


    他憑借著自己也可以活下去。


    所以,哪怕他心裏的感受已經到了一種十分壓抑、再不釋放就可能會影響到身體健康的地步,他還是強行把那些情緒都咽了迴去。


    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沒有資格問,也不必問。


    兩個人的緣分就像是一條細細的絲線,如果有一天其中一個人過界了,用了力氣,將這根絲線扯斷了,那他們就天各一方了。


    他為什麽要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做一件讓自己得不到任何好處的事。


    既然薑恬都吩咐他了,讓他好好生活,他隻要按照她的命令來做就好了。


    他們來日方長。


    接下來的幾天,謝臨川像往常一樣,每天在大學裏上課,平日裏從不去圖書館的他,也學會去圖書館了。


    在比賽期間,他需要負責主要工程,自然不能懈怠。


    那些隊友都非常的崇拜他,對他言聽計從。


    他們做一些輔助也不錯。


    但謝臨川對他們仍舊是一種保留的態度。


    他不希望跟任何人建立深度的聯係,除了他認定的人。


    其他的人隻需要跟他保持淡如水的狀態就可以了。


    一旦跟一個人建立了深層的聯係,那就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謝臨川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去處理這些人際的瑣事。


    可偏偏有人陰魂不散。


    喬風染得知男朋友的處境十分的危險後,簡直夜不成眠。


    她不可能因為被謝臨川拒絕一次就徹底放棄。


    她跟傅明澈都那麽多年了,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不必言說。


    她必須要讓傅明澈在這一場戰爭中取得勝利。


    既然謝臨川是那個秘密武器,那喬風染就非要湊過來,拿下這個武器,為傅明澈所用。


    她一定要說服謝臨川。


    謝臨川對喬風染的態度不算是太好,也不算是太壞。


    他現在完全是把她當成陌生人。


    此刻的他,下意識忽略去探究他對喬風染的情緒隱隱約約產生變化的原因。


    他隻是在喬風染朝他走過來時,麵無表情地轉頭,想要從另外一個方向走掉。


    喬風染是真的沒想到,有一天謝臨川竟然會避她如蛇蠍。


    “謝臨川,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聊。”


    喬風染的語氣中隱隱約約摻雜了幾分哀求的意味。


    任憑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到女神露出這般姿態,一定會停下腳步,至少聽聽人家想說什麽。


    可謝臨川一直都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的腳步不僅沒有停,反倒更快了。


    喬風染氣得臉都有點發白了。


    拿捏男人是她的本領之一。


    沒有人知道,其實喬風染的母親當初跟她的父親順利走入婚姻殿堂,也是用了一些手段的——當時她的父親差點跟另外一個相親對象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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