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錢家人的煩擾,錢金玲總算能安靜幾天。到了產檢的日子,錢金玲早早就開著自己的小轎車去接那兩個女孩兒。


    從錢家人到錢金玲這裏的第一天,錢金玲實際上就留了一手,一直沒讓他們知道自己也有小轎車。


    她知道娘家人的德性,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更得不要臉地跟她獅子大開口。


    現在,李雨佳跟張燕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定期產檢的生活,最初的那種羞恥心也早都已經不複存在,很自覺地把自己當成了生育工具。


    自從搬來這裏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徐金豐,也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兩個負責照顧她們兩人的保姆也一同跟了出來。見到錢金玲的時候,兩人很有禮貌地喊人:“玲姐!”


    錢金玲麵上掛著笑,示意兩人上車,邊開車邊說道:“今天除了常規產檢之外,已經能夠查孩子性別了。我提前跟b超室的熟人打好了招唿。”


    兩個女孩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們心裏也有些忐忑,同樣為自己懷的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而焦慮。


    若是懷的女孩兒,它的命運隻有一個,就是被打掉,會從這裏得到一萬塊的補償。而男孩的話,則要堅持到生下來,僅僅多了幾個月的時間,價格卻是相差四萬塊。這是錢金玲早就提前說好的。


    兩個女孩兒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自然也十分期盼自己肚子裏的是個男孩兒。


    等到生下孩子,拿到了錢,她們就可以開始另一種人生了。


    張燕能走出農村,自謀生路,做些什麽小生意,李雨佳可以用錢給爸爸治病,也可以供妹妹上學。或許,自己還可以再戰一次高考。


    那樣的人生,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她們已經憧憬了無數次。


    因為兩人住在一個屋簷下,還不知不覺成了朋友,互相分享著自己的人生規劃,同時也互相承諾要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


    到b超室外等待檢查的空隙,錢金玲說道:“別緊張,就是正常的檢查,拍片子的時候就能知道結果了,醫生很有經驗的。”


    現在醫院明確規定,是不允許檢查性別這種操作的,但是有熟人,那就好辦多了。


    兩個女孩兒先後進去,錢金玲也進去陪同,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兩人懷的都是男孩兒。


    這個好消息,讓錢金玲跟兩個女孩兒懸著的心都落了地,終於踏實了。


    錢金玲心裏高興,囑咐兩個女孩兒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確保孩子在肚子裏能健康成長。


    她又著重跟兩個保姆強調了孕期的飲食宜忌,讓她們做好“後勤”工作。


    檢查完出門的時候已經上午十一點鍾了,錢金玲直接帶著她們去附近的一家比較高檔的餐廳吃了飯,之後才將兩人給送迴了住處。


    錢金玲獨自坐在車上,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才撥通了徐金豐的電話。


    “老徐,恭喜你啊,馬上就要有兩個親兒子了!”錢金玲率先開口說道,語氣中透著一股酸味兒。


    徐金豐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瞬,因為輿論壓力而煩躁的情緒也跟著好轉起來,笑著哄道:“是我們,我們的兒子!”


    兩人又膩歪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對於那兩個孩子,錢金玲跟徐金豐一樣,都是充滿了期待的。


    無論是娘家還是婆家,都有侄子虎視眈眈等著吃絕戶呢。若是那兩家人有一個明事理的,她也不用為女兒的將來操那麽多心。


    若是徐金豐有了流著他的血脈的親兒子,她不能保證自己跟徐金豐會白頭偕老,至少有個兒子頂門立戶,能守住那些家產,讓兩個女兒不至於以後被那些堂兄弟、表兄弟們欺負。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反正都已經這樣做了,至於對不對,那隻能等以後再來評判。


    ————


    這個年代還沒有普及網絡,大家了解新聞、八卦的主要途徑是報紙、電視跟廣播。


    因此,馬坊市流傳起來的關於金豐服裝廠的輿論暫時還封閉在那個城市裏,其他地域的專賣店暫時還沒有受到影響。


    他經營服裝生意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類事情。他雖然私生活上有點瑕疵,做生意積攢的口碑還是不錯的,若是因為錢家人的事讓口碑毀於一旦,以後的生意會越來越難做。


    如今,改革開放已經快二十年了,服裝市場這塊大蛋糕,有越來越多的生意人要進來分一杯羹。


    若是這次事情處理不好,徐金豐也難以預料將會帶來怎樣的連鎖反應。


    為了最大限度削弱錢家人對自家生意的影響力,他當機立斷換了“芊芙苒”這個品牌的電視廣告,抹除“金豐服裝廠”的印記。


    不得已的情況下,放棄這個品牌再創立新的品牌,也不是不可以。


    而對於馬坊市的輿論,早已經在市民之中傳開。他讓店裏在玻璃門上貼了公告,對“造謠”這件事已經報警,抓到造謠傳謠者,不但會起訴賠償,還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另外,他又讓店長在店裏做活動搞促銷,讓以往想買又不舍得買店裏服裝的人,能進店消費。這樣可以盡快清空積壓的貨物,為上春季新品做準備。


    店內服裝全部五折出售,對市民們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加上店裏出的那份公告,人家都能報警要告造謠的人,莫非真的是謠言?


    市民們現在也都不確定這個輿論到底是真是假,不過能從店裏得到實惠卻是實實在在的。


    不出所料,進店買衣服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以前買一件衣服的錢現在能買兩件,實在是很劃算。


    可是很快地,又出現了新問題。那就是在出現輿情之前在店裏買過衣服的顧客找來了。


    為什麽呢?大幾十甚至上百塊的衣服,對這個年代的普通老百姓來說還是比較貴的。結果才買了沒多久,人家就半價銷售,他們怎麽想怎麽虧得慌。


    任由店長跟兩名店員如何解釋,老顧客就一個要求,那就是退差價,要麽就把衣服全額退款。


    可是那些衣服都已經穿過了,又沒有質量問題,店裏是不可能給他們退貨的。


    不得已,店長又跟徐金豐請示,最終在徐金豐的批準下,按照目前的價格給顧客退了差價。


    經過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馬坊市這邊的輿論總算是控製住了,專賣店的運營也逐漸迴歸了正軌。


    沒想到,按下葫蘆浮起瓢,多個經銷商輪流給徐金豐打來電話,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受到輿論影響,導致銷售額一落千丈。


    這種輿論蔓延的趨勢,是徐金豐最擔心的。結果怕什麽就來什麽。


    經銷商見形勢不對,賺不到錢,必然也會采取對應的措施,讓自己的損失降至最低。


    其中一部分經銷商要求提前解約,並退還保證金,由服裝廠迴購積壓服裝。


    也有經銷商在徐金豐做工作之後,同意再觀望一段時間。若是這種趨勢不能得到扭轉,解約幾乎也是必然的結果。


    徐金豐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就連得知即將迎來兩個兒子的消息後的好心情也沒能維持幾天。


    他不再像以往一樣,一迴家就陷入到錢金玲的溫柔鄉裏,而是連續幾日都愁眉不展,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


    錢金玲不用問,都知道徐金豐到底為何如此。她又是道歉,又是安慰,都沒能幫徐金豐擺脫壞情緒。


    雖然徐金豐沒有責怪錢金玲,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或許是受到娘家人帶來的這一大堆麻煩事的影響,徐金豐對錢金玲的感情好像不知不覺都有些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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