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烈倏然反應過來,“從三響嶺到這裏,我們經過的地方地勢都差不多。


    若是那邊沒有百姓,而且這七日之間我們數次遇到的北戎敵人都是同一支隊伍的話,那前麵三次淒苦掙紮,慘叫求救的那些人……”


    玄烈已然反應過來這些頻頻出現在他們麵前,又恰到好處地欺負大楚百姓讓他們看到的北戎人是專門為他們設下的陷阱,現在他就怕那些百姓是真的。


    “如果是樓慶陽他們為了逼鎮魂軍舊部出現,故意將大楚百姓逼至此種惡劣之環境,還讓北戎蠻子如此欺淩,那他們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數次遇到的北戎敵人都是同一支隊伍,而本不該有大楚百姓生活的地方卻偏偏出現了一群足夠淒慘的百姓。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為謝辭淵和他麾下的鎮魂軍將士們量身定做的陰謀。


    隻等著鎮魂軍將士們出麵營救那些百姓,樓慶陽就會果斷出現,將鎮魂軍舊部斬草除根。


    可如果他們對那些百姓的慘狀視而不見,在場的人都能想象,這件事過後,謝辭淵和鎮魂軍的聲譽會受到多大的損傷。


    被迫服下奴丹,麵上一派恭順,實則心裏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王靖康不滿道:“不可能!


    樓大人臨危受命,舍下楚京榮華富貴遠赴北荒任都護就是為了讓北荒盡快融入大楚,以免成為某些人擁兵自重之地。


    可他對北戎的態度從來都是寸土不讓的。


    而且樓家夫人每月十五都在相國寺布膳施粥,樓大人怎麽可能主動讓北戎蠻敵來欺負大楚百姓?”


    王靖康是有自己的小算計,也有大部分人骨子裏的自私和貪婪。


    但往北荒押送犯人的這些年,他也曾親眼看到北戎敵人欺負大楚百姓,鎮魂軍又驅逐北戎蠻敵的場景。


    他對北戎敵人的畏懼和痛恨也是滲透在骨血裏的。


    他不但不相信會有人為了構陷謝辭淵而放任北戎敵人欺負大楚百姓,甚至打從心底裏覺得沒有一個大楚人會那樣做。


    雲九傾聽出他言語間的不可置信,有點意外王靖康這種小人心裏竟然也會有家國大義,說出口的話卻一針見血。


    “那你倒是說說,這北荒腹地,若不是樓慶陽故意放任,這些北戎敵人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


    一旁的玄烈冷哼一聲,“北荒九部早就歸了大楚,王爺受傷那一次大軍雖然打了敗仗,可也是在開疆拓土的過程中吃了虧而已,並不代表鎮魂軍真的就不行了。


    甚至哪怕王爺受傷迴京後,北荒九部的防禦設施早就完善,北戎屢次糾纏也沒能將北荒九部奪過去。


    如今樓慶陽身為北荒都護,卻讓一群北戎蠻敵在北荒橫行無忌,要麽是樓慶陽默許的,要麽是北荒九部又淪為北戎的地盤兒了。


    但目前尚未有北戎入侵北荒的消息傳來,你說,這些北戎人是怎麽進入北荒的?”


    玄烈所說的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推測,而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隻是王靖康心裏認定的主子不是謝辭淵,是以故作眼盲心瞎地裝作看不見而已。


    不過他都已經是服下奴丹的傀儡了,也沒人真的在乎他的想法了。


    玄烈說完這話,便認真地對謝辭淵道:“屬下愚鈍,差點中了敵人的圈套。


    隻是王爺,那些百姓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們是不是要著人去查一下?


    萬一真的是我北荒百姓,就算是陷阱,也要想辦法救一下吧?”


    對於新帝和大楚朝中其他官員而言,北荒就像是後娘養的。


    他們樂意享受北荒寬闊的疆域帶來的大國威嚴,也覬覦北荒無數的礦藏和牛羊馬匹,卻不舍得為北荒付出分毫。


    甚至覺得北荒被北戎進犯也無關緊要。


    可對謝辭淵他們不一樣,北荒是無數鎮魂軍將士搭上性命才打下來的,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北荒百姓們不似中原百姓那般長著和他們一樣的五官,甚至生活習性也與他們不盡相同。


    可他們當中有的人在大雪天給將士們送過羊皮襖子,給受傷的小將士送過牛乳。


    甚至北戎敵人來襲時,他們主動將鎮魂軍傷員藏匿在自己家裏,拚命相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


    拋開謝辭淵和鎮魂軍的聲譽,他們也無法放任北荒百姓受欺辱而無動於衷的。


    “等你想到這點,黃花菜都涼了。”


    玄清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玄烈肩膀上,“王爺早就派人去查了。


    那些所謂的北荒百姓都是都護府的殺手裝的,他們就等著咱們的弟兄們出現呢!


    隻要我們的人出現,不管是誰,能抓的抓,抓不了的就殺。


    就指著抓一兩個舌頭嚴刑逼供,問出大部隊的位置好斬草除根呢!


    且等著瞧吧,這幾日我們都不理會,等快到流放之地的時候那些百姓就會哭著跑到我們麵前賣慘了!”


    玄烈懷疑的眼神看著玄清,後者一臉淡定。


    雲九傾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


    “我怎麽感覺樓慶陽有些著急?


    這些事情等我們到流放之地再做不好嗎?


    今天讓你犯病,明天對你行刺,一天到晚讓你遭遇個幾次意外,就不信鎮魂軍的弟兄們能忍住不出手。


    他如此著急,是那流放之地有什麽問題嗎?”


    遠處的北戎隊伍見謝辭淵他們沒反應,已然演不下走了。


    雲九傾為了跟玄烈幾個探討八卦,老早就跑到了外麵,謝辭淵也忍不住鑽了出來。


    兩個人有好好的馬車不坐,掛在車尾供丫鬟護衛們坐的木板上活像有那個什麽大病。


    雲九傾這話說完,謝辭淵也覺得不對勁了,仰頭看跟著兩人的玄羽,“流放之地,查過了嗎?”


    在拿到北荒九部的控製權之前他們還是要在流放之地待一段時間的,而謝辭淵每到一處,斥候營先查清楚他身處之地的所有情況,安排好撤退路線這都是基本操作。


    忽然被問到,玄羽一點都不打磕絆,“早就查過了,就在善州西北角的流月鎮。


    裏麵的流人在經都護府接手後會被分配到北荒各地去開墾荒地、采礦、修築工事。


    北荒境內大大小小的服刑的地方屬下都查過了。


    屬下可以確定,無論是流放之地還是刑場基本都沒有什麽異常。


    樓慶陽如此著急地逼王爺露出馬腳,屬下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新帝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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