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傾一聽是謝辭淵的人就鬆了口氣。


    歪在山上問他,“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我還是得確定一下,鎮魂軍內部,沒什麽問題吧?”


    鎮魂軍的凝聚力關係到她後期的行事,話要是不問清楚,後麵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鎮魂軍沒問題,但北荒的官員一個都不可信。”


    謝辭淵果斷道:“稍後我讓他們整理一份北荒的家族譜係,你可以了解一下,對你日後行事有好處。”


    雲九傾興致勃勃地爬起來,“這所謂的家族譜係是不是就跟楚京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女們要學的世家譜係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謝辭淵肯定道:“不過北荒的官員都是新派過來的,還沒來得及形成世家。


    但他們之間的利益關係基本都是這幾年才形成的,不過這些不重要。


    你隻管先了解著,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謝辭淵對雲九傾的能力是絕對信任的,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北荒的所有事情全都丟給雲九傾一個人去處理。


    可雲九傾卻並不讚成他的說法,“見招拆招怎麽能行?


    新帝也就算了,左右他的死活跟我們沒太大的關係,且楚京亂了對我們是好事。


    可北荒是我們自己的地盤兒,肯定要未雨綢繆,必要的時候釣魚執法的呀!”


    謝辭淵聽得她一本正經的言語,眉眼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那你倒是說說,要如何未雨綢繆,釣魚執法?”


    雲九傾一點都不心虛,“那我還沒想好。


    總之,既是要過新生活,那就要有一個新的環境和新的態度。


    連尋常百姓都知道另立門戶地打掃屋子再請客,我們又豈能新瓶裝舊酒,被敵人攪和了好日子?”


    謝辭淵聽得嘴角高高翹起,壓都壓不下來。


    不遠處的黑衣人便是在這個時候靠近的。


    一行十三人,全都穿著整齊的黑色勁裝,外麵罩著一身黑色的大氅,即使是在策馬也整整齊齊。


    看到謝辭淵一身狼狽地靠在山上和同樣狼狽的陌生女子言笑晏晏,幾人齊齊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屬下離相卿參見王爺,王妃!”


    “起來吧。”


    十三人應聲而起,為首之人站起來像是原地立了一根柱子,個子高得令本就好奇的雲九傾忍不住再度瞪圓了眼睛。


    謝辭淵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隻覺得好笑,“暗衛營統領離相卿,他麾下有一個算一個,拎出來都能給鎮魂軍其他營當教頭。


    也是鎮魂軍十二營所有將領中唯一一個真正江湖出身的人。”


    朝廷和江湖本來就是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世界,朝廷中人嫌江湖中人草莽,江湖中人嫌棄朝廷中人虛偽。


    離相卿一個江湖人能在鎮魂軍中立足,還得謝辭淵倚重,成為對鎮魂軍至關重要的暗衛營統領,能力可見一斑。


    雲九傾仰頭看了良久,冷不丁來了一句,“離將軍能稍微退後一點嗎,我恐高。”


    主要是不願意被對方襯托得太矮了。


    雖然她之前一直也不覺得自己一六八的身高很矮,但事實證明,參照物很重要。


    離相卿懵了一瞬,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其他人也被迫後退。


    謝辭淵失笑地起身,自然地伸手去牽雲九傾,“先起來,地上太涼了。”


    雲九傾亦毫不客氣地拽著他的手爬起來,本能的撲棱了一下身上的塵土,扭頭就看到那十三個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二人。


    雲九傾撲棱衣服的動作都僵硬了。


    離相卿激動地衝上前,“王爺,您的腿,還有眼睛都好了?”


    他顧不得上下尊卑,抬手在謝辭淵麵前大力地晃了晃,被謝辭淵一巴掌拍下去。


    “裝什麽傻?


    如此大事,玄羽能忍住不告訴你們?”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謝辭淵被流放後情報往來反倒比在楚京的時候靈活多了。


    這兩個月為了匯總之前被困在楚京時落下的情報,玄羽可沒少和離相卿他們聯係。


    玄羽的斥候營,離相卿的暗衛營,兩個營功能互補,性能相似,離相卿和玄羽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相愛相殺的死黨。


    他們之間的情報共享隻怕是連謝辭淵這個主子都比不過。


    離相卿顯然也知道謝辭淵在影射他什麽,麵上訕訕,“玄羽倒的確是與屬下說過王妃妙手迴春,不但醫好了王爺的眼疾和腿傷,還憑借一身醫術和膽識為王爺和同行的弟兄們都謀了不少方便。


    隻是當初連孟神醫都曾斷言治不好的傷,王妃不但治好了,還隻用了不到兩個月,屬下實在是難以置信。”


    謝辭淵此番迴京受盡委屈,唯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得了雲九傾這麽個聰慧能幹,還一心幫著他的王妃。


    他可聽不得有人質疑雲九傾的醫術,哪怕心裏很清楚離相卿對雲九傾並無惡意,還是很刻意地在離相卿和其他幾個暗衛麵前走了兩步。


    邊踱步邊道:“身上帶北荒輿圖了嗎?”


    離相卿不明所以地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輿圖遞給他,謝辭淵看都沒看一眼轉手就遞給了謝辭淵。


    “說說吧,北荒最近情況怎麽樣。”


    離相卿遂鄭重開口,“八個月前王爺前腳離開北荒,樓慶陽就以靖邊之名四處巡邏,搜尋鎮魂軍殘部。


    弟兄們按照王爺的吩咐,駐在黑彌山躲過了樓慶陽的盤查,日子雖然過得艱難一些,但至少安全。”


    謝辭淵斜眼掃過去,“直接說但是吧。


    本王倒也想看看,本王這位先生能在北荒翻出什麽浪花來。”


    離相卿倏然嚴肅起來,語帶哀切道:“樓慶陽找不到大軍,便四處搜羅和鎮魂軍有關係的人嚴刑逼供。


    鎮魂軍傷退的老兵、傷兵,之前給鎮魂軍行過方便的商人、大夫全都未能幸免。


    弟兄們雖然盡可能地救了一些人,但都是杯水車薪。


    亓頌他們見不得樓慶陽欺負人,想殺了樓慶陽為遇害的弟兄和百姓們報仇,卻中了樓慶陽的陷阱,至今生死不明。


    樓慶陽為了報複示威,又當街斬殺了近百名我們的弟兄。


    將士們都快受不了了,王爺,您下令吧,隻要您下令,將士們哪怕是拚了命也會推了那都護府。


    北荒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憑什麽讓他一個外來者在我們的地盤上殺我百姓,傷我將士,如此耀武揚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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