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飛鳥,她幽幽道:“咱們還有多久到三響嶺?”


    “按照正常的形成,再有二十天吧。”


    謝辭淵對大楚的疆域了如指掌,不假思索得給了她迴答。


    “二十天?”


    雲九傾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也就是說過了三響嶺還得走五百裏才到流放之地,那這三響嶺所在地應該也不算太荒蕪啊,朝廷怎麽會到現在都沒開發出來?”


    雲九傾對大楚的疆域沒有概念,之前聽謝辭淵說過三響嶺很危險,能順利通過三響嶺的人少之又少。


    以至於雲九傾本能的以為三響嶺在一個荒蕪偏僻的地方。


    結果這一打聽,居然離流放之地還有近五百裏,這給她搞糊塗了。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三響嶺是中原和北荒的分界線,北荒九部疆域遼闊,而流放之地所在的肅城和北絨隔遼河相望的。”


    雲九傾的確不記得謝辭淵有跟她說過這方麵的事情了,她也沒怎麽在意。


    “新帝還不知道咱們已經發現了他的計劃,接下來王爺打算怎麽辦?


    是將計就計,還是直接打迴去?”


    原來是他們在明,新帝在暗。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雙方的角色迅速轉換,變成了他們在暗,皇帝在明。


    雲九傾其實是比較讚成將計就計的,隻是這畢竟是謝辭淵的事情,她不能越俎代庖直接替謝辭淵做了決定。


    後者的決定跟她的想法倒是沒有太大的出入,隻是更為周全,隻聽謝辭淵冷靜道:“將計就計是必須的,打迴去也是必不可少的。


    且等著瞧吧,三響嶺一戰後北荒的大臣們也會開始站隊了。”


    凡是有利益之爭的地方就少不了拉幫結派,雲九傾也從未想過謝辭淵是戰神,北荒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得跟他一條心。


    但她還是很好奇,“話說,三響嶺如此難以通過,那些朝廷派遣的官員們是怎麽到北荒的,他們到北荒難道不用過三響嶺嗎?”


    莫說新帝忌憚謝辭淵如洪水猛獸,便是信任謝辭淵如先帝,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也不可能將那麽大一塊疆域交給謝辭淵自行管理的。


    可北荒九部大大小小上千名官員怎麽進入北荒,這個問題就令雲九傾怎麽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很簡單啊,就和之前的流放犯一樣,朝廷的人送他們到三響嶺,我派人去將他們接過來。


    有官員要離開北荒去其他地方任職,我再派人送他們離開。


    從本王打下北荒第一座城池時便是如此,從來沒變過的。”


    帶出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師鎮魂軍,謝辭淵隻覺得是為將者的分內之責。


    過去的十一年時間打下北荒九部,幾乎百戰百勝,他也不曾驕傲,隻覺得是自己帶了兵就該打勝仗。


    可說起先帝因為信任而給予他的諸多特權,他卻驕傲的像個深得父母寵愛的小孩子,臭屁的不得了。


    雲九傾看得好笑不已,“如此說來,北荒九部其實也並非鐵板一塊吧?”


    “當然不是鐵板一塊了,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北荒九部大大小小的官員上千,怎麽可能全都團結一心?”


    謝辭淵的戰神之名太響亮,加之北荒九部是他親自率兵打下的,所有人都以為謝辭淵在北荒就是振臂一唿,群集響應的存在。


    殊不知人心易變,官場的利益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即便先帝那麽寵愛謝辭淵,往北荒派遣官員輔佐謝辭淵的時候當然也會進行相應的篩選,可在各方利益牽扯之下,先帝派到北荒的人也不全然是忠於先帝,甚至愛屋及烏願意真心輔佐謝辭淵的。


    而很多原本忠於先帝的人在到了北荒之後也會在各方利益驅動下忘了自己的初心。


    剩下的小部分忠臣在得知謝辭淵被流放後出於自保也被迫選擇站隊,這種時候,能堅持自己的立場不動搖,不為新帝所威逼利誘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寥寥無幾。


    新帝才上位就敢打北荒的主意,恐怕就是摸準了這一點。


    謝辭淵能在短短十一年內以一己之力達成為名副其實的北荒之主,又豈會不明白這些?


    所有人都知道北荒是謝辭淵所有榮耀的最佳見證,可他卻絲毫不介意在雲九傾麵前暴露北荒的不足之處。


    甚至還帶著一股雲九傾都不得不佩服的樂觀,“尤其是本王如今虎落平陽,急著站隊向新帝表忠心的大有人在。


    不過本王倒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現在的北荒是我的大本營,就當這場浩劫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篩選了。


    難得有次機會,將那些心懷他意、立場不堅之輩清除出去,我的大本營隻會更加幹淨,我與各方博弈起來,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王妃你說,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當事人都這樣說了,雲九傾這個敲邊鼓的豈能置喙什麽?


    她毫不猶豫地衝謝辭淵豎了個大拇指,“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我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吹牛。


    但從王爺你的口中說出來,我隻能說——這就是實力!”


    雲九傾還真不是在恭維謝辭淵,之前謝辭淵這個戰神的成名之路如何她並不知曉。


    可就晉城一戰,悄無聲息地將數萬人的雲城守備軍偷梁換柱。


    還能想出借口追繳反賊,讓鎮魂軍左騎營的將士們名正言順迴北荒這種大膽的主意,這一係列大膽又效果鮮明的舉動足以讓雲九傾見識到大楚戰神的實力。


    是以謝辭淵將被流放這件事當成是對北荒群臣的考驗和篩選,她絲毫不覺得這中間有什麽問題。


    謝辭淵驚訝的發現他格外的享受雲九傾對他的認可和誇獎,心裏酸酸軟軟的,比幼時功課得了父皇的誇獎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想說點什麽,外麵傳來一道略顯陌生的聲音,“宴王妃,林將軍請您過去一下。”


    雲九傾想起淩晨時在晉城驛站看到林湛時他的臉色,了然的對謝辭淵道:“應該是林湛體內的百麵針又發作了,我過去看看。”


    話說完也不給謝辭淵反應的機會就走了。


    好在這迴玄清學聰明了,主動調下馬車繞到前麵去扶雲九傾,“王妃,屬下陪您一起去。”


    “可以。”


    雲九傾沒所謂的答應了玄清的毛遂自薦,熟練的直奔林湛的馬車,全然沒看到背後某人的眼神逐漸危險且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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