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是點了,但是絲毫不妨礙蘇辭在下一秒就把棉簽塞到了溫牧今手裏。


    他的手虛虛地握著棉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怎麽了?”


    蘇辭立馬用還的好著的那隻手蓋在了額頭了,然後直接靠在了椅背上,“啊呀,手痛。”


    溫牧今輕笑了一聲,“你這個表現是頭痛。”


    她可不管這麽多,既然說這是頭痛的表現,她幹脆破罐子破摔,“那就是頭也痛。”


    “那就是?”溫牧今反問。


    蘇辭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隨即開始浮誇地喊痛。


    溫牧今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辭隻聽到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她的手腕被帶進了一個溫熱的手掌。


    她悄悄睜開了眼睛,他正蹲在她麵前。


    他的神情專注,明明她的手沒有那麽金貴,但他還是顯得小心翼翼。


    她迴憶起了剛才在他懷裏的感覺,跟想象中是一樣的,寬厚、幹燥、溫暖,像是引誘著她的毒藥。


    如果不是怕自己吃豆腐抱他的意圖太明顯,她是真的還想再多抱一會兒的。


    碘伏是擦完了,但溫牧今還是盯著蘇辭的手看了很久,反反複複在同一個位置受傷,是很容易留疤的。


    他抿唇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貼好創可貼以後就站了起來,蘇辭聽到動靜也快速閉上了眼睛。


    “好了。”溫牧今看著她微顫的睫毛,這演技實在是太差了。


    蘇辭故意裝作很久沒見光的樣子,用手臂擋了一下眼睛,過了幾秒鍾才睜開了眼睛。


    見溫牧今還看著她,她也不扭捏地看了迴去,唇角微揚,對他道:“謝謝孩子他爸。”


    溫牧今閉上眼睛深唿吸了一口氣,他在心裏告訴自己:要習慣、要習慣。


    蘇辭笑著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牧今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結果蘇辭又是順勢倒在了他懷裏。


    一邊抱著他的腰,一邊還要在他懷裏蹭蹭。


    溫牧今的手捏在了她的後脖頸,警告道:“撒手。”


    “不。”蘇辭堅決搖頭,直接從另一邊把頭伸出去看王姐,“王姐,花瓶價格是多少哇,我賠給你,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沒拿穩給摔了。”


    “等一下。”王姐對她做了個手勢,然後眼睛盯著地麵蹲了下去。


    蘇辭見她捏起了一塊碎片在看,以為她是還要仔細確定一下花瓶的價值,隻得叮囑讓她小心些。


    王姐沒有答話,隻是片刻後猛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怒意。


    畢竟花瓶是自己打碎的,蘇辭有點心虛,小聲地喊了一聲“王姐”。


    “王熠!!!”哪知道王姐直接對著後院的方向來了聲“河東獅吼”。


    正在書桌前坐著的王熠被嚇得直接顫了一下,大事不太妙的樣子。


    “王姐?”蘇辭又試探著喊了她一聲。


    王姐這次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話,拎著掃把就衝著後院去了,“王熠你個兔崽子,老娘的雍正琺琅彩雙耳花瓶!!!”


    聽到腳步聲王熠開始東躲西藏,但房間就這麽大,她能躲到哪裏去。


    房間門被敲響了,王熠僵在了原地。


    拍門聲還在繼續,還混著王姐罵人的聲音:“王熠你給敗家子,你給老娘開門!你看今天削不削你就完了!”


    倒是蘇辭聽到花瓶竟然是清雍正年間的時候嚇了一跳,但那花瓶不是她打碎的嗎,怎麽王姐還去“追殺”王熠了。


    她有點懵地看向了溫牧今,溫牧今二話不說就走到了那堆碎片那邊。


    “小心。”見他也是徒手拿碎片,蘇辭生怕他劃到自己了。


    “嗯。”溫牧今點頭,然後仔仔細細觀察起了那一堆碎片,終於在看到其中一塊上麵有一枚清晰的指紋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又撿了幾片起來看。


    “有什麽問題嗎?”蘇辭走了過來。


    溫牧今隨便拿了兩片起來,她伸手就想接。


    “就這樣看。”他直接站了起來。


    蘇辭點頭,“哦。”


    很快,她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溫牧今,“這是……膠水印子?”


    “是。”溫牧今點頭。


    所以說蘇辭也是真倒黴,邊緣沾了膠水的沒有那麽割手了,但偏偏劃到她的就是幾片沒有沾到膠水的。


    蘇辭拍了拍胸口,“我就說,剛才碰到花瓶就碎了,我差點都要以為我是天選的霍格活茨學員了。


    溫牧今:……


    “哎呀。”她又往後院那邊看了一眼,“這孩子肯定也是被騙了吧,怎麽買到了這麽沒用的膠水。”


    溫牧今:……


    都知道開玩笑了,看樣子今天確實不是很痛。


    他們兩個還在這邊站著,忽然聽到後院那邊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還是兩個,一前一後的。


    “兔崽子你給我站住!”王熠在前麵跑,王姐就舉著掃把在後麵追。


    剛才王姐拍了很久的門,王熠也是實在扛不住了才開的門。


    但是站著被打肯定是不行的,開門的一瞬間他就從門縫裏擠了出去,王姐就隻能拎著掃把在後麵追。


    “媽,媽,我錯了!”王熠一邊跑一邊還要迴頭看一眼王姐。


    溫牧今趕緊把蘇辭拉到了一邊去,然後一陣風從兩個人麵前經過,蘇辭的裙子就都被吹動了。


    “小辭姐,小辭姐救我!我媽要殺了我!”


    說到這個王姐就更來氣了,“你還好意思喊你小辭阿姨,要是今天小辭阿姨真以為是自己弄壞的,我看你今天晚上能不能睡著覺!”


    王熠一股腦地往前跑,“我錯了,我錯了,我剛剛就是在懺悔。”


    “你懺悔個屁,花瓶碎了用膠水補,我說昨天晚上做飯的時候總覺得是聽到了什麽被打碎的聲音!”


    母子倆你追我趕,還配合著的對話。


    蘇辭在旁邊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拉著溫牧今去了店門口,果然好多家店的老板都已經圍觀了。


    “看吧,這個是市場的保留節目,平均每三天就要見一次。”


    王熠應該還是擔心王姐追她跑太快摔到,稍微放緩了腳步,在確保自己不會挨打的情況下,偶爾還能停下來等等王姐。


    但是這在王姐的眼裏就成了赤裸裸的挑釁,就算已經累到氣喘籲籲了,還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小兔崽子,還敢遛你老娘,被我抓到你今天鐵定完蛋!”


    “媽,媽,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故意還是有意的,反正你今天完蛋了!”


    市場的老板們也是習慣了,看得是高興,但是也不出聲勸阻,畢竟王熠可是十裏八鄉都出了名調皮蛋。


    外麵還在你追我趕,偶爾還能聽到王熠喊小辭姐救命的聲音。


    兩個人站在門口,蘇辭笑得都快想拍手了,溫牧今轉頭就能看到她的臉,眼睛笑得彎彎的,像隻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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