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淮青隻這淡淡一句,林落聽到,眼裏剛還亮著的光一下黯然,「師父,您為何不高興呢?弟子已經金丹了,不會丟您的臉了。」


    她師父臉上,分明就沒有半點欣喜之色,不僅如此,眼中冰雪更甚從前,一身青衣都快要冷成了白衣。


    林落有些不懂。


    她以前築基了,可她師父並不開心,林落原以為是因這築基的等級太低了,所以她師父不開心,因為她做得還不夠好。


    可是如今,在這短短一個月內,她就突破了金丹期,她師父卻依舊不開心。


    她得不到一句她師父的誇獎,她師父還是如從前一樣,對她的修煉漠然視之。


    「落兒。」淮青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突破金丹期之後,你可曾感知到你體內有何異常?」


    「有異常。」林落想了想,彎唇答道,「體內的靈力很是濃厚,法力也強了不少。」


    ……


    顯然,這不是淮青想聽到的答案。


    「隻有法力和靈力嗎?」淮青注視著林落那雙瀲灩杏眸,繼續問。


    林落撓了撓頭,見她師父如此認真,便認真地迴想迴答,「弟子經脈內主要便是靈力和法力,對了,」


    林落眼裏一亮,「還有師父您上次往我體內注入的氣體,不過,那氣體現在越來越弱,好像快要消失了。」


    ……


    消失?


    淮青眼皮抽動,輕聲問:「除此之外,還有嗎?」


    「除此之外嗎?」


    除此之外……


    除這三種之外的氣體,林落在築基之時好似在體內感受過一種陌生的氣流,但她那時已被築基的天雷劈中暈了過去,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


    林落思忖片刻,那般不真實,她覺得大概率是夢境,便迴淮青:「沒有。」


    淮青聞此,輕擰的眉頭鬆開。


    他剛才以靈力探她經脈時,也的確沒有發現那氣體。


    「那便好。」淮青唇角漾出好看的弧度,眼裏的一片冰雪也消融了幾分。


    林落能感受到剛還結冰的空氣在一點點變暖,剛還一臉肅然,一身冰雪的師父臉上也逐漸染上了一絲春風。


    師父心情變好了,但顯然,不是因為她突破了金丹期。


    「師父,為何我突破了金丹期,您還是……」林落停頓了一下,隨後咬了咬嘴唇,小聲問,「是弟子做得還不夠好嗎?」


    可她現在,也隻能做到這樣了啊。


    這一個月她不眠不休地修煉才突破金丹期,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難道,還要再讓她一個月突破元嬰期,師父才會給她一句誇獎嗎?


    「落兒。」淮青垂眸,如扇長睫上下相碰,明明是居高臨下的俯視,但平時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在這一刻消散無蹤。


    他無聲注視著眼前之人,那恍如明媚桃李的絕艷臉龐,那柳眉星眸,那嬌潤紅唇,一如幾百年前那般,令他無法自控。


    令他這仙門宗主,正道第一人,隻想將她困在身邊。


    不論任何手段。


    「你可願一直留在我身邊?」淮青目光灼熱飄忽,他薄紅眼尾下垂,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抬起,將林落拉進了殿中。


    大門應聲而關,在林落背後響起的哐當聲低沉而響亮,令她不由一怔。


    此時屋外的夕陽已完全落下,最後一縷殘陽消失,暮色昏昏之時,寒氣悄然而至,無聲侵浸所有。


    殿內亦是。


    燭火未點,林落短暫愣神之後,抬眸看向她平時敬若神明、不敢褻瀆的師父時,竟也被這晦暗光色下的臉有些亂了心神。


    因為,她和她師父的距離此刻實在是太近了。


    適才,林落冷不防被她師父自殿外拉入殿中,這動作太過突然,且帶著一種她師父從未對她展現的強勢,令林落慌亂之際便往後退了一步,而淮青,順勢傾下身,手心緊扣林落手腕,一下將其按在門上。


    「師、師父……」這情況實在轉變太快,剛還皺眉冷眸,高在雲端的師父怎麽就握著她手,將她堵在了門邊。


    而且,那力度沒有減輕半分,反而越發收緊,似要將她手腕揉進手心。


    也許是因為這發生得太快,也或許是被這過分親近的距離嚇到了,總而言之,林落沒出息地慌了。


    她師父那天人之姿的臉現與她相距不過毫釐,俊朗清冷,五官深邃迷人,眸中淡雅如霧,微微發出的清光卻不可直視,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又極是亂人心神。


    令林落無端想起了築基那時,她意識朦朧間,好似也如這般,唿吸交纏,雙唇,雙唇……


    「落兒,你還沒迴答為師。」淮青張唇,目光灼灼似盛夏烈日,聲音是嘶啞至極,「你可願意留在為師身邊?」


    林落雖然慌亂,目光四散,不知該看著哪,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師父,她定是願意的。


    在這個世界裏,如果是一直待在師父身邊,她願意的。


    淮青勾唇,眉眼稍彎,他笑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淮青放下了她的手,一向四平八穩的唿吸驀然間急促了幾分,他狹長的眼眸低垂,眼皮幾不可察地動了動,隨後,向來無一物的眼裏晦暗不清,閃著一明一滅的光。


    「落兒。」淮青又低聲喚了句,那沒能收斂住的,堆積了幾百年的,深藏在心情欲四散溢出,情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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