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林落身邊,稍一俯身,便與仰頭的林落目光交纏,一時間,兩人皆是愣了一下,隨後他輕笑一聲,道:「落落,你想知道其中緣由嗎?」


    「恩。」林落含糊不清地應了聲。


    寒若聞言,將亮了法術光芒的手心覆上林落雙眼,須臾後又移開。


    林落隻覺眼前一亮一黑,後寒若手移開時,她望著頭頂眨了眨眼,倏然間,杏眸裏水光搖晃,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到了什麽?


    她怎麽看到了大廳頂上交叉纏繞著的紅色絲帶,上麵還清清楚楚地印著「囍」字。


    為什麽?剛剛明明就沒有,林落很確定。


    林落猛然直起身時,寒若冰冷細膩的手一下握住了她手心,隨後一道溫柔清潤的聲音鑽入她耳中。


    「別怕,我在。」


    林落這次沒有甩開他的手,或許是因為她此時的注意力全都被周圍這異常變幻的景象所吸引。


    剛剛還雅致空曠的大廳瞬間一派喜氣,滿室喜色。


    張燈結彩,絲帶飄揚,紅燭搖曳,牆上,桌上,椅上等隨處可見那鮮血般紅的「囍」字,成親物什擺滿了整個大廳。


    「這是……幻術嗎?」


    「那厲鬼所施的幻術?」


    林落呢喃著,頓時陣陣嗩吶吹打聲傳來,聽不出任何喜慶之氣,在這死寂的黑夜裏無比淒楚陰森,令人聽之即寒。


    這情景太過古怪詭異,林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循著那嗩吶聲望去時,在大廳門口不遠處,她看到了一眾麵目模糊,身穿紅色的人在吹打著嗩吶。


    不,這絕不是人。


    他們頭顱骨凸現了一半,身體早已腐爛不堪,四處在流著黯黑濃稠的血,掉出眼眶的兩顆帶血眼珠正看向大廳這。


    恐怖又驚悚,在林落朱唇微張,瞳孔收縮之際,寒若一雙玉手輕輕覆蓋在林落眼上。


    白光一閃,寒若放下手來時,剛才的景象復又消失不見,囍字沒了,行走的腐屍沒了,嗩吶聲沒了,一切如常,隻似有若無的,大廳裏好像飄進了令人作嘔的腐爛血腥味。


    「落落,這是冥婚。」寒若還握著林落的手,他垂眸看著林落,勾起好看的唇,說話都有些漫不經心。


    「冥婚?」林落經這麽一嚇,長舒一口氣,重又癱迴在椅子上……


    冥婚她是聽過的,算是一流傳千年的陋俗了,在歷史上,是為已死的男子女子舉行冥婚儀式,併骨合葬,以告慰亡靈,使他們安息。


    後麵在一些恐怖電影裏,為了恐怖效果,又經常看到活人與死人舉行冥婚。


    但這裏的冥婚應該不一樣。


    她想,這單純就是一鬼魂對人間女子的覬覦,一廂情願罷了。


    林落雖是修道之人,但麵對這般驚悚怪異的場景時,她還是不免脊背發涼。


    但寒若麵對此,仍舊是一副懨懨無謂的神色,甚至是未曾將此事放在眼裏,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極少離開。


    ……


    二師兄,對這種鬼靈之事好似十分熟悉精通。


    而且,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林落思忖之際時,寒若又低著聲喚了她一句「落落」。


    低沉喑啞又富有磁性,迷離中似裹了能溺死人的無限深情。


    林落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這如此自然溫柔地喊著她「落落」是怎麽一迴事?


    這是連師妹都不想喊了嗎?啊……


    「二師兄你……」


    「落落你先別說話,怕驚動他們。」


    林落剛想糾正他這叫法時,便被寒若唬住,頓時閉口不言了。


    寒若灼灼桃花眼裏的笑意更甚了,他俯身,鬢邊垂下的散發隱約落在林落頸間,這不禁激起林落一陣癢意,使她忍不住抬手拂去那髮絲。


    「落落真乖,我們現在去看看蘇府千金。」


    寒若在她耳邊低語,林落的手一下便停在了空中。


    她晃了一下心神,不片刻,又被寒若握住。


    他將她從椅子上牽起,隻差一點便將她擁入懷中。


    離開大廳後,兩人見到了被嚇到不能說話的蘇府千金。


    那千金名為蘇夏,林落他們被丫鬟領進屋時,那千金正神色憔悴地窩在榻上一角,抬頭一見到修道打扮的林落和寒若,立即下了榻,拉著兩人又是一番痛哭流涕。


    「二位仙人可否救救我那夫君,我夫君他……我夫君他定還活在世上,他一定還活著……」


    這千金長得清秀可人,此刻是哭得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憐。


    林落並不清楚她口中所言的夫君情況,隻得將這蘇夏扶坐在一旁,而後看向寒若,示意他迴答。


    「你夫君已經死了,沒救了。」寒若冷聲道。


    一開口就是暴擊。


    ……


    聽到這句話,這蘇夏哭得更厲害了,肝腸寸斷,悲痛欲絕,抽泣不斷,沒多久便哭昏過去。


    林落:「……」


    「二師兄,你委婉點說不行嗎?!」林落嗔怪道,「凡人肉體凡胎,脆弱得很,要是被你這麽一刺激她也……」


    寒若本不以為意,見林落皺眉,便朝這蘇夏施了一治癒法術:「師兄的不是,我施了法術,她等下便會醒。」


    果真,這千金哭昏過去半晌,一下又醒了過來,淚眼朦朧地問:「我夫君他真的……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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