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基,封號景和帝。


    範丞相來找林清禾,是為了他生辰一事。


    “清禾,按規矩而言,先帝駕崩,新皇守喪,不可大辦生辰。”範丞相喝了口林清禾泡的茶水後,徐徐道來,“但耐不住肯定會有不少朝中大臣會先溝通過獻禮向皇上獻好。”


    林清禾聽懂了他潛在意思,問道:“大人是怕皇上耳根子軟,讓奸臣得了眼。”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心情舒坦,範丞相點頭。


    林清禾道:“先莫急,不妨先看看誰會在費盡心思為了皇上的生辰,隻想著討好上麵,不在自己位置上幹活的人,也該退出朝堂了。”


    範丞相眼皮一跳,又莞爾笑了。


    這才是林清禾。


    景和帝的生辰跟中秋節在同一日,秋風氣爽,京城的讀書人們都約好去爬山。


    宮裏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宴會,隻有朝中重臣參加。


    沒有舞女,沒有美酒,隻有清茶相伴。


    平日尋歡作樂慣了的朝臣有些不自在,喝著杯中的清茶也覺得索然無味,桌上的菜肴更是清淡無什麽葷腥。


    半個時辰後,終於等到了獻禮環節。


    “陛下,這是臣在丫山尋得一塊和田玉,臣讓人雕刻成佛,望陛下喜歡。”


    “陛下………”


    眾人紛紛獻上禮。


    景和帝都笑著收下:“諸位愛卿有心了。”


    就在此時,鍾尚書上前道:“陛下,臣也準備了一份禮。”


    他拍手。


    兩個宮女拿著清明上河圖的繡品現身,一人一邊將這幅繡品緩緩展開在所有人麵前。


    五米長的繡品上用一針一線刻畫出栩栩如生的人潮湧動,車水馬龍,繡技精湛挑不出任何刺,給人帶人衝擊感極強,享受。


    景和帝忍不住起身上前看,用手摸了摸,驚歎不已:“鍾愛卿用心了,此繡品堪稱神作。”


    鍾尚書心底得意,麵上依舊恭敬道:“陛下喜歡就好。”


    說完,他目光瞥向林清禾,意有所指。


    “不知國師準備了什麽禮?”


    這句話讓不少沉浸在繡品之美的朝臣驚醒。


    範丞相蹙眉,這老匹夫又想搞什麽事?


    林清禾笑了笑:“鍾大人忘記我的老本行了?我是道士,總不能拎隻鬼,畫道符來慶生吧。”


    鍾尚書一頓,嗬嗬道:“國師真會說笑,不過陛下登基以來首次生辰,你不準備,是否太疏忽了。”


    林清禾抬眼盯著他:“今個兒找我茬呢?我倒是想問問你,拿下殺人犯的繡品獻給陛下,意欲何為?”


    看戲的朝臣紛紛驚住,抬眼,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轉。


    景和帝放在繡品上的手迅速收迴,迴到主座上。


    看在眼裏了鍾尚書臉都黑了,他轉過身盯著林清禾,冷聲道:“國師為何要針對我。”


    林清禾反問:“那你又為何出言不遜,針對本國師。”


    兩方對峙,氣氛瞬間變得駑張。


    在場人唿吸不由一緊。


    鍾尚書噎住,辯解道:“我並未針對國師,若是讓你誤會了,給你賠個不是。”


    他清楚的知道,皇後與新皇很依賴林清禾,這個時候得罪她並非好事。


    等他成為景和帝眼前紅人。


    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林清禾!


    林清禾道:“我所言,倒是屬實。”


    她怎還咄咄逼人!鍾尚書在身側的手緩緩攥攏。


    “別欺人太甚!”他喝道。


    林清禾起身走到清明上河圖繡品麵前,手指在上麵劃過,臉上帶著冷凝。


    “呂昭,平昌人,早年災荒逃村北上,幸運遇到一戶好心人收留,被其主人看中做徒弟。


    可惜他是個狼心狗肺之人,覬覦師傅繡的繡品能得百兩銀子,偷了繡技孤本跟繡品,離開之前一把火將師傅一家全燒死了。”


    林清禾到鍾尚書旁側,輕聲道。


    “鍾大人覺著,這樣的人是不是殺人犯呢?“


    鍾尚書渾身一顫,往後退了幾步,心底有些不安。


    名字對上了!


    他問過呂昭,對方確實是昌平人。


    林清禾是如何得知的?又為何要在此時揭露?


    鍾尚書額間沁了汗。


    “呂大師竟然是這樣的人!他的繡技確實舉世無雙,但心腸如此歹毒之人,真可惡啊!”


    “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此人當誅!”


    反應過來的朝臣心驚不已,紛紛討伐呂昭,再看繡品時,隻覺得上麵沾染了無辜人的血。


    瘮得慌。


    太後直覺晦氣,蹙眉道:“這繡品竟是如此來曆,那可要不得,鍾愛卿還是拿迴去吧。”


    景和帝點頭,他看向大理寺寺卿陳知洵:“立即徹查呂昭,將他捉拿歸案。”


    “是。”陳知洵領命。


    鍾尚書隻覺幾個狠厲的巴掌拍在臉上,火辣辣,又丟人又疼。


    宮中生辰宴結束,陳知洵立即帶人去呂府。


    鍾尚書渾渾噩噩的看著他離開,有些無力,總感覺自從先帝失智後,他的官途就不在掌握之中,隨時都有被薅掉帽子的緊繃感。


    “國師是如何知曉呂昭的往事。”


    “是啊,難不成國師一看繡品就知呂昭的過往?”


    這也太厲害了!


    幾個朝臣圍著林清禾問道,眼底的崇敬是越來越濃厚。


    林清禾言簡意賅:“紙包不住火,始終都會有被發現的那日,行惡事,半夜也怕鬼敲門。


    我之所以知道呂昭過往,正是他的債主來索要公道了。”


    圍觀的朝臣若有所思,紛紛作揖:“受教了。”


    鍾尚書在人群之外,他撫住因心跳有些快而胸悶的心口,望著此幕更是心哽。


    林清禾!


    林清禾!


    逆他也!


    .


    抵達呂府的陳知洵並未逮到呂昭,他出府了,控製住整個府上的人,也沒問出什麽,他們都不知呂昭究竟去哪兒了。


    秦夢雲都嚇傻了。


    怎麽迴事?老爺犯什麽事了,怎麽大理寺的人都來了。


    她太過驚恐的神色引起陳知洵注意,他走上前。


    “大人。”他一靠近,秦夢雲抖如篩糠,顫音喊道,眼神十分可憐的望著他。


    陳知洵皺眉,他問道:“你是呂昭的小妾?”


    秦夢雲點頭。


    呂昭的正妻蔣氏急忙道:“大人,她是我家老爺最疼愛的妾室,要嚴刑拷就得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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