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王已被逐出京城,了卻林清禾一樁心頭大事。


    京城局勢穩定,下了一批汙吏,上了一批新鮮血液。


    太子與範丞相輔佐監國。


    林清禾打算去錦州看一看。


    翠碧跟恆王的恩怨,要從幾年前說起,恆王騎馬時撞倒了她父親,她上去想求銀兩去看大夫時。


    恆王坐在駿馬上居高臨下,目光漠視,說他們碰瓷的手段算不上高明,直接走了,


    她的父親因無銀兩,傷口感染發熱喪命。


    從那刻起,翠碧便在心中埋下顆種子,她在生之年定要報複他。


    林清禾問過她,之後的打算。


    翠碧說想改頭換姓去讀書,她也想入仕,他們拚命打壓女子,循循善誘哄騙女子要從女德,自己卻拚命讀書要走的仕途,是怎樣一片風光。


    林清禾還記得她說這話的眼神,迷茫堅定交織,她在翠碧身上看到了她演算看到的後世女子。


    有野心,敢反抗。


    “白衣卿相,婉婉有儀。”林清禾對她道,“姓林吧,林婉卿。”


    翠碧,不,應該說是林婉卿欣喜道好,


    林清禾尋了對無兒無女,心善的林家人,他們認了林婉卿為女兒。


    新的名字,新的緣分,新的開始。


    “國師,你去了錦州,朕怎麽辦。”景武帝十分幽怨的盯著林清禾。


    從她口中得知她要去錦州後,景武帝便鬧騰也要去。


    林清禾道:“陛下是一國之君,哪兒能隨意亂跑。”


    景武帝道:“你是一國的國師,又怎能隨意亂跑。”


    林清禾一噎。


    她緩道:“我去給陛下搜羅好看的話本子,不出一月我便返京。”


    “父皇。”


    “陛下。”


    見景武帝遲遲不應,太子跟範丞相同時開口。


    景武帝立即擺手:“依國師的便是。”


    .


    林清禾騎上威風凜凜的馬,一路南下,朝錦州的方向。


    趕了十日路程,終於抵達。


    城中。


    道元支了個算卦的攤子,被日頭曬的昏昏欲睡。


    薑早跟清朗穿著道士服在前邊坐著,兩人生得粉雕玉琢,姿態筆直又有股出塵的氣質,路過的百姓都會看上一眼,但無人駐步。


    他們看上去還小,不得信任。


    清山觀這次出了三十萬兩賑錦州,又有丁顯跟大理寺寺卿陳知洵雷厲風行,眼裏隻有百姓的作風。


    不作為的父母官直接掉了烏紗帽,由丁顯坐鎮,保證了錦州百姓人人都有飯吃,官府也建了統一的屋子,讓失去房屋的災民居住。


    這次天災,他們記住了清山觀,丁顯與陳知洵。


    但大多數人路過算卦攤,都沒認出道元就是清山觀的觀主。


    “觀主,還睡!”清朗踢了踢道元的凳子,“師叔來了!”


    道元猛地坐直,睜開雙眼緊張的四處看。


    人呢?沒人啊!


    “你這小鬼頭!”道元打了個哈欠,繼續躺下,合上眸。


    清朗還想踢凳子,薑早握住他的手:“算啦,師公一定是累了,讓他歇會兒。”


    看著她真摯的眼神,清朗很想大聲說。


    他是裝的!


    道元唇角上揚,還是小姑娘體貼啊。


    下一刻他聽到兩道驚喜的聲音。


    “師傅!”


    “師叔!”


    又騙人!


    道元老神自在閉著眼。


    誒呦,疼,誰拔他胡子,肯定是清朗!


    道元眯著眼,微睜開的視線,一道青影若隱若現。


    他恍然睜開,誒呦聲:“乖徒,你來了!”


    林清禾直接拉過他的手把脈,脈象穩定,再觀道元麵容紅潤,她便知道他有按時服藥。


    她鬆開,嗤笑道:“您真好意思,讓兩小孩在前方坐鎮,這樣能賺到錢?”


    提到錢,道元三人都頹了。


    “乖徒,咱們觀又沒錢了,用完了。”道元覷她。


    林清禾哼了聲:“知道,所以我來賺錢了。”


    在京城,身份是國師,不好賺錢了。


    三人神色亮起。


    咕嚕嚕。


    幾道視線落在薑早肚子上,她還沒開口。


    咕嚕嚕。


    兩道不容忽視的肚子叫聲同時響起。


    林清禾汗顏,看著道元:“老頭,讓你帶孩子,你就混到連肚子都吃不飽的地步?”


    道元搖頭三否認。


    不,我沒有!


    客棧,三人都去洗了個澡,在桌上狼吞虎咽。


    兩天了,他們餓了兩天了!


    林清禾默然:“你們身上一分錢都沒了,在哪裏睡的?”


    “橋底下。”薑早道,“哪兒還挺涼快的。”


    她露出笑容。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頭,一言不發。


    道元知道她生氣了,小心翼翼將手中的雞腿遞給她:“你吃。”


    林清禾沒好氣瞪他眼:“混到這個地步,說出去有人信你是個觀主嗎,就沒給自己身上留點錢。”


    “為師初來錦州時,街上都在賣嬰孩,誰家生了死胎,他們除了悲傷,多的是欣喜。”道元歎了口氣,“百姓之苦,為師………”


    林清禾心情有些沉重,她嗯了聲,又問:“把錢都捐出去了,你就沒騙到幾個有錢人的錢?”


    清朗搶著迴答:“有!開始幾日我們都幫官府做事,後麵緩下來後,觀主掙了點錢,路上遇上個發熱的老頭,錢給他治病了。”


    “第二日也掙了錢,但又遇到個餓的瘦骨如柴的小女郎,據說家中五六口人都餓三天了,錢給她買糧食了。”


    ……


    “到後來,就很難找到人看事,也沒人算卦了。”


    清朗聲音越來越小聲。


    林清禾定定看著道元,將他看的心頭發毛:“乖徒啊,你要奚落為師快點說,這樣看為師要抵不住了。”


    “我今日才發現,老頭你的鼻孔外露,漏財。”


    林清禾悠悠道。


    清朗跟薑早都憋笑。


    道元懵了下,低頭咬了一大口雞腿。


    嗯,好香。


    他不聽。


    吃飽喝足後,林清禾聽著道元說錦州的有錢人府中都有什麽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彭府,彭少爺有個未婚妻,本來今年十月成親,但他未婚妻消失了兩個月後,前段時間又迴來了。


    彭家都變著法子要毀婚約,要不明日咱們上門算一卦,全了彭家的意?”道元道。


    也跟來錦州的紅蓮突然從她兜裏鑽出來,從一隻赤狐變成人形,她蹙眉道:“彭少爺?聽著怎麽這麽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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