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薑早跌跌撞撞跑向門口,拉著虞氏的衣角,“不要拋下我。”


    虞氏為難的看向薑早,在楊川逐漸變得不耐煩的神色下,狠下心將薑早的手撇開,從兜裏掏出幾塊銀兩塞到她手中:“早早,聽話,進屋裏去,我和你楊叔叔說幾句話。”


    楊川的視線絕落在薑早臉上,心底驚歎她長得是真好。


    要是他是老爺身份,一丫頭片子養就養了。


    但他也沒辦法,家境如此,願意娶虞氏也是看在她貌美的份上。


    薑早在原地不動。


    虞氏沒法,摸了摸她的臉:“乖,等娘迴來。”


    她跟在楊川後麵上了牛車。


    “娘!”


    “娘!”


    薑早淚如雨下,不停的喊,在身後追。


    虞氏在車內哭,想掀開簾子去看她,手被楊川摁住。


    “別看,看了更舍不得。”


    虞氏閉眼,心狠下來。


    薑早的唿聲引起村裏人的注意,紛紛探頭出來看,見是她,又看飛速走過的牛車,全都瞪大眼睛出門看熱鬧。


    “早早娘跟別人跑了。”


    “唉,可憐這孩子,沒人要。”


    二花娘躲在人群中洋洋得意道:“我說的沒錯吧,虞氏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就勾搭上野男人了。”


    “快,快走。”聽到村民的議論,虞氏麵燙,催促車夫。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楊川,見他沒露出什麽異樣,才略微放鬆下來。


    薑早眼睜睜看著牛車越來越快,她的腳步也加快,兩條腿怎能跑過車輪子,她狠狠摔在地上。


    四麵八方都是可憐她的聲音。


    隱約還能看見昔日同伴朝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他們都在說。


    早早的娘跑了,早早是野孩子。


    薑早的視線早就被淚水模糊了眼睛,摔破口子的手臂好疼,密密麻麻的疼。


    她哽咽抽泣。


    她不是沒有娘的孩子。


    “真可憐。”


    眼前出現一雙青色的鞋,還帶來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薑早抬頭。


    風將林清禾的三千發絲吹起,她就站在白雪上,宛如神女。


    看熱鬧的村民都噤聲,看著林清禾出神。


    孩童們都呆呆抬眸,娘親欸,我好像看見仙女了。


    薑早嘴唇蠕動道:“您是神仙嗎?”


    林清禾噗嗤笑出聲,她朝她伸出手:“要跟我走嗎?”


    薑早趴在地上,仰起頭看著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她抿唇,抬起手在衣角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將手放上去。


    緊接著她就感覺一股大力將她拉起來,頭頂上傳來帶著笑聲的滿意:“很好,從此你就是我徒兒了,道號清水。


    上善若水,可納百川,”


    薑早懵住,她輕聲問:“您要收養我?”


    “不,我是收你為徒,你要幹活的。”林清禾道。


    “那你會丟下我嗎?”


    “不會。”


    薑早眼睛亮起,眼淚掛在睫毛上,她心智要比同齡人都早熟,有娘在村子裏她也備受欺負,娘走了,村裏無她容身之處。


    林清禾給她的感覺很溫暖,她那麽美,竟然會要她。


    村長出來,上前對著林清禾笑道:“不知女郎是?”


    張鐵牛看到村民都湊一塊兒,他擠進去,看到林清禾急忙道:“少觀主,您下山了!”


    少觀主?


    張鐵牛解釋:“清山觀的少觀主,還是懸壺神醫!是京城千金難求的神醫!”


    全部村民都瞪大了眼。


    神醫!


    所以林清禾是想收薑早為徒?


    她這麽好命?


    二花娘眼睛一轉,大著膽子往前一步,將二花推到林清禾麵前:“少觀主,薑早這孩子克父,現在她娘又不要她了,這丫頭命不好,還是收我家二花為徒吧。”


    林清禾瞥她眼。


    二花娘膽怯的後退一步,還是厚臉皮道:“您考慮一下?”


    “你家二花麵相不是作道士的料。”林清禾道。


    二花娘不服氣,剜了薑早眼,她是沒看出來這賤丫頭有什麽福氣。


    林清禾懶得跟她說,直接帶薑早揚長而去。


    薑早拉了拉她的手:“家裏還有東西要拿。”


    “是什麽?”


    “衣服。”


    林清禾看了眼她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不要了。”


    薑早有些擔憂,嘴唇抿了抿,什麽也沒說,跟著迴清山觀。


    村裏人都羨慕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誰能想到薑早被娘拋棄後就能被懸壺神醫看上啊。


    對丫頭片子而言,光是這個名頭,以後嫁人都能高嫁。


    二花娘狠狠扭了二花幾下:“讓你沒用,懸壺神醫怎麽沒看上你!”


    二花小聲哭,隨著薑早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突然感覺兩個人的路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


    道元跟溯王在觀門口煮茶。


    溯王抿了幾口,深感心曠神怡啊,他手環後腦勺感慨道:“清山觀風景獨好,真想待在這不走了。”


    道元笑眯眯道:“善人想住多久都行。”


    溯王出手大方,清朗嘴甜,這幾日從他手裏撈了不少銀兩,都拿去給附近幾個村落的貧苦百姓買禦寒的衣物去了。


    在他們眼裏,溯王人傻錢多。


    聽到道元的迴答,溯王高興不已,他輕咳聲問道:“老觀主,您覺得我如何。”


    道元抬頭看他,呷口茶道:“王爺天庭飽滿,氣宇軒昂,鼻子高而有肉,乃福相,這輩子都不缺錢花,榮華富貴。”


    溯王眼睛越來越亮,他靦腆道:“那您覺得我有機會當清禾的夫君嗎?”


    道元到喉間的茶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瞪圓了眼看著他。


    溯王訕訕笑了笑:“我是真心的。”


    道元咽下去,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桌上的茶水。


    溯王很緊張,在他眼裏,道元就是猶如林清禾父親的存在。


    要是他都看好他,那豈不是很有戲。


    “王爺啊,我這徒兒桀驁不馴,向往自由,可難有人能降服她。”道元半笑半認真道。


    溯王想說我不怕,話還沒出口就見林清禾身後跟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猛地起身,揉了透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林清禾領著薑早到道元麵前對他道:“老頭,我徒兒,薑早。”


    道元起身看著薑早。


    薑早有些緊張,不過她知道一句話,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朝道元燦爛露出笑容。


    張口就來:“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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