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所有大夫色變,賀霆的神色也冷下來。


    被眾人怒目盯著,林清禾也不慌,坦然自若。


    沈煉頭都大了,他輕聲問範丞相:“大人,可要製止?”


    範丞相搖頭:“能人都有脾性,我們外行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沈煉嘴角微抽,他就是怕不扼製住事態發展,恐怕會控製不住啊。


    果然,下一刻,脾氣最為暴躁白發蒼蒼的老大夫脫了鞋子在桌麵拍打。


    啪!啪!啪!


    一下比一下響。


    “你這女郎好猖狂,換你來,你會嗎?”


    他渾身都在發抖,氣往上湧,竟是暈了過去!


    “邱老大夫!”


    一番手忙腳亂,他們紛紛看向賀霆。


    賀霆沉著臉上前給邱老大夫紮針,不到一刻鍾他就醒過來,麵上有些羞愧:“我這身子不中用。”


    “賀神醫的一手針灸真是出神入化啊。”


    季風瞥了眼林清禾,意有所指譏諷:“嗬,不似某個猖獗的女郎,隻知道旁側看著,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將來嫁個如意郎君即可,來男人的地盤湊什麽熱鬧。”


    範丞相神色沉下,正欲說話,林清禾直接迴懟:“行醫憑得是醫術精湛,而不是捧臭腳,諂媚捧同行。你們眼裏賀大夫出神入化的針灸,在我眼裏卻是一般般。”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賀霆抬眼看向林清禾:“哦?你憑借什麽出此言。”


    賀霆今年三十又六,在一眾大夫中是年輕的存在,聲望卻高出好幾倍,依靠的便是他的針灸。


    林清禾走向邱老大夫,掏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攤開。


    所有大夫眼前一亮,看向林清禾的神態有些複雜,看這架勢是行家啊。


    “可願意讓我試試。”林清禾問邱老大夫,說服人,她比較喜歡用實力。


    眾目睽睽下,邱老大夫冷哼聲點頭。


    “你平常經常頭痛吧,氣往上湧時會暈厥,內裏血管淤堵,若不及時診治,中風之兆。”林清禾把脈,淡淡說道。


    邱老大夫麵色一僵,不可置信撩起眼皮看她。


    眾人見他這反應便知,恐怕林清禾說的是真的。


    林清禾找到他的後溪穴處,垂直刺入0.3寸,撚著針往裏,手法精準快速。


    隨著她往裏撚,邱老大夫額間沁出冷汗。


    他完全沒留意,林清禾手不停,一百八十針紮的密密麻麻。


    所有大夫,包括賀霆都目露錯愕,睜大眼睛看得十分清楚,她紮的太輕鬆了,一滴汗都沒出。


    邱老大夫疼的暈死過去,醒來時,周邊圍了一圈同仁,他驚詫問:“怎麽了。”


    “邱老頭,感覺怎麽樣?”他的好友忍不住問。


    邱老大夫起身,渾身都輕鬆了不少,賀霆上前給他診脈,神色複雜道:“你原本淤堵的血管通了。”


    “通了!”


    眾大夫驚唿,紛紛側目看向林清禾,頭皮發麻!同時又羞又愧,活一大把年紀了,連一小女郎都不如。


    林清禾聳肩:“不要與我比,我師傅說我是天才。”


    範丞相莞爾。


    賀霆朝她作揖:“技不如人,是我狹隘了。”


    他都主動認了,其他大夫麵紅耳赤紛紛作揖,早就沒了開始的咄咄逼人。


    林清禾點頭:“都坐下吧,商議一下藥方。”


    經過這麽一出,林清禾已然成為新的主心骨。


    季風還有些不服,坐下後撇嘴。


    林清禾見大家都坐下後開口:“初來江南我調查了一番,染上瘟疫的多半是老人和孩子,說明瘟疫趁體虛者而入,如此,廣藿香就不能入藥。”


    這次他們倒是沒有急急反駁,賀霆問道:“依你之見,藥方該如何開。”


    林清禾拿紙提筆就開始寫,眾人紛紛探頸。


    “麻黃9克,桂枝9克,甘草6克,杏仁10克,生薑2片,大棗6枚,石膏雞蛋大小。”


    邱老夫人看著她寫的字念出聲,這些藥材都十分常見,並不貴,若是有用,那全城的百姓是不是能得救了!


    他有些激動。


    季風冷哼:“又不是你寫了就有用。”


    林清禾看向沈煉:“有沒有用,一試便知。”


    她是跟範丞相同行的人,沈煉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城中的大夫們,又看了看林清禾,艱難開口:“賀大夫跟懸壺大夫的方子分別煮一碗給中瘟之人服入,看看效果。”


    範丞相點頭:“這法子好,隻是誰當這試藥人?”


    沈煉道:“我去找。”


    林清禾又提議:“瘟疫感染極強,大家出入用布緊緊捂住口鼻隻露出眼睛,以防疫者擴散。”


    賀霆看向林清禾的眼底很是欽佩:“懸壺小友想的周到。”


    沈煉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馬上照辦。


    賀霆攔住林清禾問道:“懸壺小友天資聰慧,不知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


    季風瞪大眼,十分敵意的瞥向她。


    林清禾搖頭:“我已經有師傅了。”


    賀霆追問:“師從何人。”


    “清山觀道元。”


    道元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莫不是他那逆徒想他了?


    林清禾嗬嗬,是有人要跟你搶徒弟了。


    (道元怒,是誰,誰敢搶他的寶貝徒兒!)


    .


    京城,恆王府書房,景恆王整個人沒入在黑暗中,坐著一動不動。


    月光爬上窗頭,打在他臉上,也看清了他臉上驚疑的神態。


    他做夢了。


    夢裏他成了皇帝,娶了宋白微,但他還是不開心,常常背著她去禁室看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傲骨,就算被他挑了筋骨,折了手,她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她厭惡他,說他惡心。


    連續好幾天他隻能看見一個朦朧的背影,看不清人臉,他每次試圖看見都會醒來。


    今夜他看見了那張臉。


    那張疏離似神女,雙目充斥著恨意的臉。


    是她,林清禾!


    那一刻他心髒狂跳,又疼的不能自已,他想去觸碰她,一切化為烏有,又醒了。


    景恆王捂住心口,不適的轉了轉頭,這濃烈的情緒,竟然是悲傷,


    “主子,江南龍虎山棋子已死。”齊明跳進書房稟告,默了下又道,“林清禾也去了江南。”


    真是巧啊。


    既然此生他注定要和林清禾有羈絆,不如提前將她捉在身邊,不管以任何方式。


    想想都有些興奮,景恆王嘴角一扯:“本王要南下,京城就交給傀儡坐鎮,你監管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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