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看她走出餐廳走進電梯,然後來到外麵草地上,細雨還在下,範青打開傘遞給了遲天野,他伸手為她擋住絲絲冷雨。


    她蹲在了地上,開始用自己的手挖土。


    遲天野光著腳也蹲了下來,將傘放在一邊,然後跟她一樣,開始挖土,兩人一起挖了一個小小的坑。


    然後她看著那個坑,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範青也眼圈轉紅,為他們兩人支起一把傘,所有的保全的人都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遲天野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寶貝,對不起,爸爸什麽都沒能給你,甚至連你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一個小小的坑,裏麵空無一物,隻有兩人的悲傷默默流淌……


    左小秋緩緩抬起泥濘的手指,伸手從自己的病人服兜裏掏出一個手帕,然後小心的打開,裏麵一雙漂亮的藍色嬰兒小襪子出現在她的麵前。


    遲天野驚訝,她什麽時候買的襪子,那麽小,那麽可愛,肯定是為孩子準備的。


    他閉上眼睛,將心理的悲傷掩蓋,然後抬頭看著她,伸手扶著她。


    她將襪子放進了坑裏,兩人一起掩蓋……


    雨還在下,無聲的哭泣讓人覺得那麽心酸,兩人看著掩蓋的小小的墳墓,如同他們的心境一樣,從此告別這個無緣的孩子。


    遲天野將她抱起,轉身向裏麵走去,她趴在他的懷裏,哭的傷心!


    魏博然就跟在他們後麵,看到此景,心裏有個地方酸酸的,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有時候真的不需要什麽語言,隻要一個眼神,他們好像就明白彼此。


    迴到病房,遲天野親自為她放了熱的洗澡水,幫她洗澡。


    “秋?”他試著跟她說話“暖和一點了嗎?”


    他低頭吻她,她沒有躲避,心中微微放鬆:“你明天想做什麽?我陪你!”


    她依舊不出聲,他跟她說了很多,說他小時候的事情,說在大學被她追的事情,還說他們分開三年,他如同行屍走肉拚事業的事情。


    直到洗完澡,他抱她迴到病床上,左小秋才說了一句:“我餓了!”


    遲天野高興的眼淚差點掉出來:“好,好,我給你準備吃的!”


    他真的害怕,害怕她一開口就說分手,怕她腦子裏隻想著離開,怕她永遠過著這種不正常的生活。


    他喜歡她笑,喜歡她開心的跟他鬥嘴,喜歡她肆無忌憚,目中無人的欺負別人……


    清粥端了進來,遲天野親手喂她。


    “你好久沒吃東西了,先吃點清淡的,以後再給你準備別的!”他一邊開口一邊將半勺粥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抬頭看他,臉色有些微怔住,她想要伸手接過勺子,被他躲開。


    “啊!張嘴!”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溫柔的聲音帶著哄膩的感覺。


    她乖乖放下手指,然後張嘴吃掉,在咽下去的時候,她的眼淚再次滑落。


    遲天野單手抱住她:“老婆,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是我沒有保護好咱們的孩子。”說完,她又哭了起來。


    遲天野將碗放到一邊,雙手擁抱著她:“哭吧,把心理的難受全都哭出來。”


    夜深沉,那晚,左小秋沒有再對著窗戶發呆,沒有再絕食抗拒,沒有再拒絕他的擁抱!


    真的太冷了,他們需要在這個寒冷的季節,相互取暖。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左小秋整個人的狀況也好了很多,心理醫生來的時候,她直接就出了病房,留下怔住的醫生和遲天野。


    “這,遲先生,要不然治療就到這裏,我看夫人現在的情況好像好了很多。”真是每天來都捏了一把冷汗,這兩個大神,他是真的不敢得罪,就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這遲老大就舉著槍要了他的命。


    他還記得第一天來到時候,他隻是對左小秋說話聲音大了一點,他就掏出槍對著他的樣子,現在想想都覺得後心冰涼。


    “庸醫,這就算好了?她現在跟以前還是不一樣,你不努力,還想著不負責是吧?”看著左小秋依舊悶悶不樂的樣子,他真的很擔心。


    從早晨到現在,她連三句話都沒說上,他進房間,她就出去,他出去找她,她又進來,就好像故意躲著他一樣。


    “不是,遲先生,我……好,我盡量努力,那我現在?”


    “在房間裏等她!”遲天野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左小秋來到走廊上,看著來往的病人,有殘疾的,有疼痛著努力行走的,有人抱頭痛哭的,人生百態,在這裏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最不幸的,還有那麽多人不幸卻努力生活的人。


    “姐!”魏博然這幾天幾乎就泡在醫院裏,調戲護士,跟漂亮的病人妹妹聊天,反正見不到左小秋他也不會閑著。


    左小秋抬頭,看著一頭黃發的魏博然,然後繼續看著走廊上的人來人往。


    “今天好了很多,氣色也好了,你看我,還沒好呢,手還包著呢!”他說著,舉起自己央求護士新包紮的手背。


    左小秋努了努嘴,微微開口:“昨天看你的時候,不是好了嗎?今天怎麽又打上補丁了?”


    “啊?啊啊啊……”魏博然指著她一臉的驚訝:“你,你開口說話了,你……天呀!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


    “以為我會死?”


    “不是,不是……”魏博然高興的不行,撓著腦袋誇張的看著她。


    正說話間,遲天野已經追了出來,看到兩人有說有笑,便停住了腳步,站在遠處等著她。


    隻要她肯說話,肯吃飯,除了讓她離開之外,讓他做什麽都行!


    “姐,我帶你出去玩吧?你不是特別討厭醫院,我帶你去放風箏吧?”魏博然激動的差點上前牽她的手。


    遲天野微微皺眉:“她必須修養一個月,出去吹風不可以!”


    遠遠的,他開口阻止。


    “那我能不能每天放學來看你?”


    左小秋抬頭看了看距離自己很遠的人,他就站在那,沒有靠近,也不會走遠,迴頭看著麵前的毛頭小子,她淡淡的開口:“好好學習,別總往醫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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