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許老四再怎麽暢想未來自己賺大錢,現在也得先填飽肚子。


    提前吩咐了廚房,所以今天中午的的飯菜又比平常豐盛了一些,許老四在許禾家裏吃了那麽多次飯,廚房也知道這位舅爺的口味了,那是主食不能少,肉要大口吃,蔬菜做個伴。看看那人高馬大的樣子,就知道這位的飲食習慣了,和許禾一家講究養生是完全不一樣的。


    宋瑜中午陪著她娘和四舅舅吃飯,心裏不得不感歎,每次看四舅舅吃飯,都覺得家裏的飯菜特別香,讓人不知不覺的就吃撐了。等舅舅和娘擱下筷子,宋瑜才站起來悄悄揉肚子。


    不過她這自以為悄無聲息的動作早就被兩個長輩看到了,許禾還驚訝,前幾天還說胃口不好呢,“今天怎麽胃口大開了?瞧這樣子是吃撐了。”


    宋瑜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是四舅舅吃飯太香了,我看著看著就多吃了。等會兒喝點山楂水就行。”


    許老四也不覺得外甥女是說他吃得多,反而很自豪,“多吃點好,多吃點才能長高長大。看看咱家孩子都長得高大,就是你娘,也比一般人長得高。”


    許禾也怕這孩子肚子難受,就讓她先走動走動,“你現在還能喝得下山楂水?先走動一會兒,消消食,我記得我書房裏放了山楂丸的,實在難受就先吃一顆。”


    宋瑜摸了摸肚子,雖然不是很難受,但散步消食也行,反正現在是休息的時間,離下午上課還早著呢,便和她娘還有舅舅告辭,找小夥伴一起散步去。


    許禾以為許老四是在等著拿廚房給許嶺許崇準備的食盒,就說,“我已經讓廚房送到門房那邊了,等會兒出門的時候直接尤大爺那裏拿就行。”


    許老四搖搖頭,侄子們晚點吃飯也不算什麽,他留下來可不是為了這件事,“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想問了,不過,我看你和小瑜吃飯都不愛說話,這才想著吃完了再說。”


    許禾聽得糊裏糊塗,還真不知道許老四想說什麽。


    許老四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目的:“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瞧著桌上有道菜我從沒吃過,但是吃著覺得,這口感好似也能用肉幹做,想問問這道菜是怎麽做的,經不經放。”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這做廚師的,都有自己的拿手菜,若廚房那邊願意,我花錢買方子也行,價格可以商量。”


    許老四這話一說,許禾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不得不說這位哥哥的腦子轉的還真是快,看來真的是幹一行愛一行了。她知道許老四問的是哪道菜,還真不用問廚房,許禾也知道大概的做法,“你說的這個啊,我知道,不用問廚房那邊,我將方法寫下來給你,看你是自己試試,還是帶迴家讓雪梅來做,雪梅在廚藝上還挺有天分的。”


    知道許老四有點強迫症的性子,許禾也沒讓他改天拿,當即去書房,給他寫食譜去了。


    許老四說的,是算條巴子,肉鮓的一種,中午吃的是用的豬肉,切成三寸長的條狀樣式,看起來像算子,所以被叫做算條巴子。切好的豬肉,用砂糖、花椒末、宿砂末調和拌勻,然後在太陽下曬幹風幹,要吃的時候拿出來洗一下,再上蒸籠蒸熟就行了。若是口味稍微重一點的,在蒸的時候也可以自己加點鹽,還有蔥、酒、糖等這些用來調味。這肉鮓保存時間長,味道也非常鮮美,說不定還真的有市場。


    寫完了這道菜的食譜,許禾倒是想起了肉食的另一個保存方法,肉醬,前世許禾的親媽特別喜歡拌飯醬,用來拌飯拌麵最方便不過了,不過她老人家嫌棄外麵買的有各種食品添加劑,就喜歡自己在家裏折騰,像什麽牛肉醬、香菇醬、雞肉醬等等,各種各樣的都試過。許禾雖然懶得折騰,但逢年過節迴家,聽著她媽媽嘮叨,還真的記得大概的做法,於是也給寫了下來。


    許老四在正廳裏等著呢,許禾將寫好的食譜給他,“別看我這隻有兩張食譜,其實能做的遠遠不止兩種。說起來這食譜上代表的是兩種做菜方法,一個是鮓,一個是醬。把主要的食材換掉,就像豬肉換成羊肉、牛肉或者其他什麽肉都可以,甚至是換成家裏種的瓜果,茄子、冬瓜,茭白,筍這些也都可以鮓。做醬就更不用說了,雪梅自己做的黃豆醬就很不錯,換成肉醬,也是一樣的。”


    許老四接過食譜,喜笑顏開的,將兩張薄薄的紙張折好,妥帖的放到了胸口,“這我明白了,我一個大男人,也就會做點烤肉什麽的,這方子還得拿迴去讓雪梅還有你嫂子們好好看看,說不得是個能賺錢的好生意呢!”吃飽喝足,又抓到一個生意機會的許老四滿足了,揮揮手,“我先給你兩個侄兒送飯去了,你歇著吧,也不用送我。”


    又不是第一次來,許禾也沒打算送他,看他出了正院,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說來最近春暖花開的,交往的人家裏,不是成親就是生子,喜事不斷,許禾如今既然已經出了孝期,自然不會一直待在家裏,不出門交際。


    金管家送來的帖子,許禾已經看過了,有點出乎許禾的意料,竟然是葫蘆巷子那邊,孫文秀這個姑娘的成親宴請帖。她和吳慧雲的關係好,兩家人常來往,帖子也是吳慧雲寫給她的。不說在葫蘆巷子裏住了幾年,兩家人原來也是鄰居,如今許老四帶著兩個侄子也住在那裏,許禾自然是要去的。


    除了孫家的帖子,還有一個是與許禾的作坊有合作的花草商苗家的帖子,慶賀弄璋之喜。這苗家雖說比不得棠州幾家大商戶,但也是家業頗豐的中等人家。許禾與他家的生意往來還挺多的,合作的也愉快,苗家的長媳生子,許禾還真得給麵子去瞧一瞧。


    不比前世,不管賀什麽喜,除非關係特別好或者有特殊目的,不然,禮金一送就完了。可如今這送禮真是一門大學問,許禾還真不能馬虎。不過好在家裏的管家是做慣了這種人情往來的,這種事情,許禾也不會死要麵子一個人做主,多數還是會和金管家一起商量再做決定。


    帖子上沒有說孫文秀成親的人是誰,許禾也有一段時間沒去葫蘆巷子了,再加上孫家這親事還真有點突然,所以當天,許禾便是帶著滿肚子的好奇去的。宋瑜和宋瑾雖說和孫文秀這姑娘年齡差的有點多,玩在一起時候少,關係說不上要好,但兩人都記得吳慧雲對他們兩很好,娘出門有事的時候,經常幫著照顧他們,再加上兩人覺得成親肯定熱鬧,想要去葫蘆巷子找小夥伴們一起玩耍看熱鬧,就鬧騰著要跟許禾一同前去。


    要去就去吧,兩家人都熟悉,孫家嫁女兒,肯定要招待街坊鄰居的,巷子裏去蹭飯的孩子肯定不少,到時候讓宋瑜宋瑾跟著那些孩子一起坐也沒問題。


    許禾一家三口來的算早的,但孫家已經來了不少人,宋瑜宋瑾一進巷子,就奔著小夥伴們去了,許禾看到巷子裏來的早的主婦已經湊在了一塊兒,便也走了過去。


    陳嫂子也看到了許禾,舉起手招唿她,“許妹子,過來這邊坐,剛好有椅子呢。”


    許禾就直接坐了過去,剛坐下,另一個認識的主婦就塞了一把瓜子給她,許禾順手接了過來,手上慢吞吞的剝瓜子,身體往陳嫂子那邊傾斜,悄聲詢問,“陳嫂子,這文秀的親事,我瞧著怎麽訂的這麽突然呢?”


    陳嫂子一家住得近,還真是少數幾個知道其中緣由的人,不過是為人厚道,怕自己亂傳話,對姑娘家的名聲造成影響,也因此憋了一肚子的話,憋得她快要難受死了。但是許禾不一樣,陳嫂子和許禾做了幾年的鄰居,最是知道這人嘴巴緊,也從不背後說是非傳小話的,她一問,陳嫂子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泄口,當然,眼睛四處瞄,還是記得注意一下四周,怕別人聽去,幾乎是用氣音在和許禾說話:“可不就是突然!就是我也沒想到,當年我就說文秀這姑娘糊塗,本以為她爹教了這幾年,好歹能有些長進,沒想到還是那樣。”


    許禾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可別真是這姑娘做了什麽糊塗事吧,雖然這孩子不太聰明,性格也算不上討喜,但許禾前世今生加起來都多大年紀了,哪裏會跟一個孩子計較。哪怕是不太討喜的孫文秀,許禾也希望這個姑娘能有個好的未來,“這話怎麽說?”


    陳嫂子靠得更近了,聲音也更小了,“去年孫秀才中了舉人,按理說,文秀這孩子的親事就更好了尋摸了。孫家雖說不上大富,但也衣食無憂,慧雲的澤哥兒還小,攢聘禮還早著呢,怎麽也能給家裏唯一的姑娘湊出一副厚實的嫁妝來,更別提中舉那會兒,孫家收了不少的禮,也是賺了一筆的。”說著說著,就不由得歎氣,“哎,說閑話的時候,慧雲私下和我閑聊過,覺得文秀如今還小,就是再等上兩年也不要緊。等兩年,若是孫舉人科舉能再進一步,那她的親事就不止在咱們棠州附近找了。到時候,想找個家境厚實,讀書上進的年輕人,那還不容易?就是找個少年秀才,都沒有問題,就說咱們青衿書院,就有不少年經輕輕就考了秀才,還沒有成親的少年郎。”


    許禾點點頭,覺得這話確實在理,“慧雲這話說得也沒錯啊,我看著安排也挺好的,家裏條件好,何必讓孩子這麽早成親。”


    雖說女孩子嫁人最重要的是對方的品行,但品行這個事情吧,非長久觀察不能確定。那找個在父母眼中品行沒有大問題的上進潛力股,也是靠譜的,畢竟大氣的風氣在開放,也沒有到女孩子自己出來找郎婿,自由戀愛的地步。


    也是看著文秀這孩子長大的,陳嫂子也為她發愁,“那也得文秀肯聽慧雲的話啊!你知道文秀的成親對象是誰家的嗎?就是文秀她外家的表哥。”想到這樁親事背後的事情,就是陳嫂子這個外人也不由得生氣,“咱兩都知道,文秀和她外家親,對慧雲這個繼母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鬧騰得很!不過是被她爹教訓多了,這才學乖了,不當麵給慧雲臉色,但背地裏依然那個樣子。”


    世人都說繼母狠毒,但繼母也難當,想當個好繼母,人家也不相信,陳嫂子心裏感歎後媽難當,嘴上卻沒停,“我家離得近,聽說孫舉人本來打算開春就帶著家人去京都求學,好為後麵考進士做準備。這事兒,不知道怎麽被錢家,錢家就是孫舉人原配的娘家,也就是文秀她外家。”


    許禾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陳嫂子便繼續說道:“錢家知道了,可不就急了,這錢家就沒有幾個會做人的,自從孫舉人的原配去世後,兩家的關係就越來越差,若不是讀書人守禮,我看孫舉人都懶得與他們往來了。也就是如此,錢家人才死死地抓著文秀不放,他們也有不糊塗的時候,知道文秀若是跟著她爹一起去了京都,他們錢家就再也夠不到孫家了,於是想出了一個孬辦法,也不知怎麽的,攛掇著文秀,死活要嫁給她表哥,也就是錢家的長孫。”


    許禾注意到陳嫂子提起錢家時,臉上一閃而過的輕視與諷刺,心中猜想,看來陳嫂子對錢家做的事情是有數的,不過是不想說出來罷了。錢家為了做成這樁親事幹了些什麽,就是許禾,也能猜到一二。左不過是那些對女孩子的名聲,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之事。


    “那孫舉人就這麽同意了?”許禾可不覺得孫舉人是這麽容易妥協的人,以錢家和孫家如今的地位對比,孫舉人真要教訓錢家,真不費什麽力氣。


    陳嫂子搖頭歎氣,“不同意又怎麽樣,文秀以死相逼,當爹的還能真看著女兒去死不成?”說著又指了指正房,“就是慧雲這個後娘,都看不下去了。孫舉人不願意管,慧雲也隻能硬著頭皮操持,如今在正房裏招待她娘家人呢,你們兩關係好,等會兒勸勸她。在文秀的事情上,她也盡力了,孩子不爭氣,她又有什麽辦法。別聽那些人說什麽,果然是當後娘的,就是看不得原配的孩子好,給定了這麽一門婚事,這都是胡說,那些個人根本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愛亂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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