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和大師爸在柬埔寨金邊,剛幫當地人修建了一尊佛像,正打算休息兩天就離開,沒想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們的院子門口,我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之時,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這邊搞賭博和詐騙的很多,當地也有保護傘,所以猖狂至極,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西裝的人,到了院子就直奔主題,要我們去見他老板,我和大師爸沒接腔,他就擺擺手,後座上一個帶著槍的當地人,遞過來一個藍書包。


    大師爸的女兒被綁架了。


    很明顯來者不善,但我們沒轍,不是任何國家的治安都能比得上我們國內環境,東南亞很多地方距離無法無天這四個字無限接近,這也是我們後來謹小慎微的原因。


    那人的老板是一個大腹便便的港商,明明是中國人,見麵先雙手合十跟我們來了一句薩瓦迪卡,我看他脖子上帶了一串佛牌,全部都是陰牌,材質大多用骨灰製作,還有一枚佛牌裏,用琥珀包著一節風幹的手指,我就知道這家夥不是做什麽正當生意的。


    我趕緊問我師妹在哪裏,港商擺擺手,兩個女人帶著一個膚色偏黑的小姑娘走了出來,她不知何時換了一身名貴的衣服,手裏握著我從來沒見過的零食,笑嘻嘻的撲到大師爸懷裏。


    大師爸見慣了大風大浪,人心伎倆,他比較沉得住氣,不輕易吭聲。


    港商摸了摸身旁的鎏金豹頭拐杖,徐徐道:“我最近老是做夢,有個女人不會走路,卻能像狗一樣爬的很快,她每次將我雙腿啃的隻剩骨頭,醒來後雙腿潰爛,疼痛日益加深。”


    “所以我得想辦法破破,香港那邊我有個老朋友,他建議我捐贈一座寺廟,供奉一座神像。我四處打聽,據說你非常有能耐,什麽活都敢接,所以我想請你修建一尊塔爾巴神像。”


    見大師爸還沒說話的打算,港商用拐杖戳了戳地板,不悅道:“大師都喜歡裝聾作啞嗎。”


    大師爸的眼珠略微往旁側飄去,我跟隨他多年,知道他這是準備撒謊了。


    良久後,大師爸說了一個字——好!


    港商也沒想到大師爸答應的這麽幹脆,他問大師爸需要多少錢。


    大師爸略微笑了笑,以我跟隨他多年的經驗,隻要出現這個表情,後邊的話沒有一個字是真的,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大師爸說佛緣不講錢,你看著給,心誠則靈。這句話術就是江湖騙子慣用的,大師爸先應承下來,轉頭就會帶著我們跑路。


    港商問一萬美金夠不夠,大師爸說不夠,得三萬。


    大家都不傻,行情價都知道,一萬都綽綽有餘更別提翻三倍了,港商笑容猛地凝固,過了一會又笑了出來,“好!心越誠,事越靈。”


    下一秒港商直接吩咐保鏢,帶我們上山修佛像,我和大師爸傻了!人家壓根沒打算放我們迴去,大師爸的女兒說是留在這玩耍,其實就是綁架,佛像修不完,人走不了。


    我們一上到山頭就覺得不對勁,我這種學徒都看出貓膩了,這地形東斷連龍,西伏惡虎,南北斷頭崖,乃是絕戶之地,這明顯是國內的高人指點過,埋此處者斷子絕孫且靈魂不得超生。


    直覺告訴我,港商絕對不是出於良心發現,他捐贈寺廟,供奉神像肯定是一個幌子。


    在杳無人煙的地方修寺廟,那是給活人修的嗎。


    港商杵著拐杖帶我們進了金頂寺廟,笑嗬嗬的說:“塔爾巴神像的事,就勞煩兩位師傅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塔爾巴大神的腳下必須踩著一隻惡鬼,就是夢中咬我的女人!至於她的長相,明天給你們。”


    看著旁邊站著的幾個脖子裏掛著ak47的當地保鏢,我和大師爸隻能應承下來,好在修佛像的時候也沒刁難我們,但大師爸修的很慢,看起來兩天的工,至少要拉成五天。


    當天下午修佛像時,大師爸是一個字都沒說,他雖然沉默寡言,但不至於這麽極端,我覺得不對,等到晚上迴臨時帳篷的時候,見那幾個保鏢坐在燈泡下喝啤酒,這就小聲問:大師爸,你是不是故意放慢進度?


    大師爸說:“塔爾巴是吃鬼的邪神,但腳下從不踩鬼,港商明顯是要往佛像體內裝藏女屍,這種事一旦完成,下一步就是滅口。”


    我一瞪眼睛道:“不會吧?!”


    大師爸說這港商身上養了鬼,絕不是什麽善茬,我們得想辦法逃跑。


    我才知道,港商在這荒山野嶺修寺廟,就是在打擊報複仇家,而且是用東南亞最狠的邪術——肉身殉佛。用當地話來說,他要讓那女人架起來,不入輪迴,也就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天一早,兩輛豐田霸道上了山,港商命人從後備箱裏拖出來了一個長條黑皮包,抬進寺廟的時候,黑皮包裏隱隱有動靜,像是捆著一條大蟒蛇,透過拉鏈我聞到一股血腥味。


    港商問我:“大師還沒起床嗎。”


    我看了一眼大師爸的帳篷,撓頭道:“可能昨晚太累了吧。”


    一個保鏢走向大師爸的帳篷,用槍口掀開雨布,下一刻愣住了,迴頭看向港商的時候喊了一句當地的語言,港商身邊的翻譯湊到他身邊竊竊私語一句,港商豁然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到帳篷前,用拐杖掀開了大師爸的帳篷。


    大師爸不見了。


    在這些人的震驚中,港商一把揪住我的脖領,把我摁倒在大師爸的帳篷門口,一個黑黝黝的當地保鏢(當地人膚色都偏黑),一腳踩著我的脖子,同時將槍口壓在我的太陽穴上。


    “別開槍!佛像我會修,我能修完的!”


    港商氣的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他蹲下來說:“我問你,大師去哪了?”


    我發誓我不知道!


    昨晚大師爸隻是跟我說造完佛像我們可能就要被滅口,我問他怎麽辦,他沒吭聲,然後我就迴去休息了。


    昨晚那幾個看守的保鏢雖然在喝啤酒,但沒喝太多,而且他們是輪流值班的,總有一兩個醒著,連上廁所都跟著,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們!


    “我真不知道,別開槍!我也會修佛像,你讓我怎麽修我就怎麽修!”


    保鏢押著我往寺廟裏走的時候,我側頭看了一眼大師爸的帳篷,裏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說明大師爸昨晚壓根沒睡,他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當時我挺恨他,不管我的死活一個人跑了,可許多年後我迴想這一幕,不由得再次感歎大師爸的本事,他於千萬種死路中,走出了唯一盤活全局的路,你們絕對想不到大師爸是怎麽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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