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附耳於門前,細細聽著雲護與小廝的談話,直到她將屋門推開一條縫隙,見雲護落寞而離開的背影,才忍著笑將門再次關起。


    如今深更半夜,她還受著傷,當然不會出去受冷,況且國公府她若此時迴去,一副麵色蒼白的模樣,還不嚇到那兩個丫鬟,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不讓言弘輕易刁難,她隻好告訴小廝,就此離開,實則躲進了隔壁的房舍繼續而眠。


    淩霄坐於榻上,看著手中的龍紋玉決,這玉決上的絡子已經鬆垮,且玉上也有多處磕碰的殘痕,若非極其重要,向言弘如此尊貴之人,怎會留於身旁。


    “有你在,還怕他不親自過來尋我?別說五百兩,一千兩都不是問題。”淩霄越想越興奮,似乎將要有一大筆銀子會向她砸來。


    “秋池!等有了銀子,我們就去大吃大喝,再給你買一堆金銀首飾……”淩霄的話音越來越小,耳邊除了她自己之聲外,再無秋池之音。


    “秋池,你想睡多久都可以,可你一定要醒來,如上次般。”


    宮中,翊軒宮。


    雲護看著如今麵色不大好的言弘,低頭將勸君樓一切細細稟報,他時刻關注著言弘的臉色,生怕他就此遷怒。


    “屬下不敢貿然去國公府,所以……”


    言弘將雲護的反應看在眼裏,卻並未多言,隻是抬眸而道。


    “既然她喜歡那玉決,便給了她。”


    言弘輕飄飄的一句話,令雲護有些詫異,“這玉決,殿下不要了?”


    “要,但不是現在。”言弘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明日,你親自去一趟青山涯尋兵書,切記,無論如何不能打草驚蛇。”


    “屬下遵命。”


    雲護轉身從門口一侍衛手中,拿過一藥瓶,遞給了言弘,“殿下,這是康賢王為您送來的藥,讓您不要怪罪郡主的一時魯莽。”


    “一點小傷而已,用不著。”言弘輕瞥了一眼那藥瓶,便向雲護揮了揮手。


    雲護聽令將藥瓶重新收起,才看著言弘繼續而問,“屬下不明,殿下明明可以躲開,為何還要受那一鞭子。”


    “你不明白的事,如此多,要我一一為你解釋嗎?”


    “屬下知錯。”


    言弘揚聲而道,話中的一絲疏離,和不願被他人所探的心意,讓雲護一驚,則連忙彎身退出了殿內。


    “君秋池……”


    天剛蒙蒙亮,大街上的花燈早已熄滅,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隻有三兩店鋪早早開張,昏昏欲睡的小二靠於門邊打盹,與昨夜的繁華相比,此時的城盡顯淒涼。


    淩霄剛踏入永國公府門前,便遠遠見到一蜷著身子,靠於牆邊不斷哈氣搓手取暖的乞丐,細細看去,才看清那人正是十裏。


    淩霄本想前去,剛走至街邊,見一人叩響了永國公府大門,便又退了迴來,提起衣裙,利落地從側邊翻牆越進了府中。


    “去哪了?”


    身後突然的男子之聲,讓淩霄剛站穩的腳步,一個踉蹌向前撲去,險些倒地。


    淩霄僵著腦袋迴頭,便見君問歸斜靠於牆邊,懷中抱一暖爐,腳下還不斷抖著,一副“看你往哪跑”的嘚瑟神情。


    “二弟啊!怎麽還沒去學堂啊?”淩霄看清來人後,原本緊張的神情,完鬆懈下來,在她眼裏,相比府中他人,君問歸更好哄騙些。


    “昨晚大哥親自來向你賠罪,可你的丫鬟非說你睡了,大哥便走了,可我偏偏不信,今早專門在此守著你,看你怎麽收場。”


    “我看你分明是閑得慌,趕緊去學堂。”


    淩霄並沒有解釋的準備,隻想快些進了屋子,便隻是隨意打發了君問歸。


    君問歸卻急了起來,他快步跑至淩霄身前,張開雙手攔住了她的路。


    “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說你一宿未歸?”


    淩霄微微低了低頭,看著麵前這個一心狡詐卻盡顯單純的孩子,手輕輕彈向他的額間,麵上卻沉了下來,似威脅道。


    “你覺得父親信你?還是信我?你打人,去賭坊,私自離開私塾的事,老夫人可還瞞著呢。”


    “哇,你這個狠毒的女子。”


    “行了,改日我帶你去勸君樓大吃一頓如何?這個買賣可不虧吧。”


    “成交!”


    話畢,君問歸便重新咧著笑,得意而走,淩霄相信若他身後長一尾巴,此刻定是翹到了頭頂處。


    迴到秋水院,此刻屋內房門緊閉,白露一人在院中忙前忙後,見她迴來,連忙放下手中之活,望了望四處便拉著她進了屋子。


    “小姐!昨夜大少爺突然前來,說要見小姐,我們的魂都差些沒有了,還在想小姐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小姐你可嚇死我了,今後決不許小姐在如昨天一般胡鬧了。”


    朝顏見她進入房中,直直跑來,有的沒的一股腦數說出,淩霄還未聽清她說什麽,便見朝顏的眼圈微紅,聲音竟也開始哽咽,那淚說來就來,無論淩霄怎樣勸說,一時半刻也是停不下了。


    “三小姐可起了?丞相府派人送來了請帖。”


    屋外一嬤嬤的聲音響起,白露急忙捂住朝顏還半泣著的嘴,“別哭了,都有人來了。”


    見朝顏點了點頭,白露才鬆開了她,一人走出了房門。


    半響,她便持那請帖而入。


    “小姐,是丞相府老夫人壽宴的請帖,丞相府大小姐送來的。”


    “丞相府大小姐?”淩霄接過請帖並未細看,而問道。


    “小姐不記得了,我們老夫人曾與丞相府的老夫人是閨中密友,小時常帶著丞相府的兩位小姐來府中玩樂,其中啊大小姐穀夕悅最與小姐合得來,還時常信件來往,可惜小姐去了別院後,就不再見過那位大小姐了,如今定是知道小姐迴了府上,借此機會一見吧。”


    朝顏抹幹了淚,便站於淩霄身旁,不斷為其解釋道。


    “小姐,丞相府是穀姨娘的娘家。”白露一言,眸中似暗藏深意般望著淩霄。


    “我迴來如此之久,除了君未期,也沒有旁人再對我不敬,或者有陷害之說,張姨娘也隻是開始時來這裏立威了一番而已,就代表君秋池的出現,還沒有危及到任何人的利益,她們可不會閑得無事,自找麻煩,這壽宴去了也無妨。”


    淩霄明白白露所擔憂之事,便細細為其分析,好令她打消疑慮,秋池曾經的朋友,她自然是要見一麵的。


    “朝顏,你去尋些吃食,暖爐和帶毛的厚實衣物來。”淩霄吩咐道,她可沒有忘記,此刻正有一人在永國公府門前,受冷隻為給她一個她十分想知道的答案。


    “我要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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