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霜滿地,夜,越來越暗,天寒地凍之際,世間萬靈都寂靜睡去,無一絲聲響,如此,入夜便如墜入萬丈深淵般,壓抑人心。


    淩霄不知秋池要去往何處,也無意顧及,便閉上了眸,隻是叮囑她道。


    “若有危險,喚我便好。”


    “謝姐姐。”


    君秋池輕車熟路走至一禪房之前,見其內燭火闌珊,微角微揚起了一抹笑意,手附在門框之上,竟有一絲顫動。


    她深吸了口氣,輕咬著下唇,終推開這房門。


    屋內檀香彌漫,沁人心脾。四周卻掛滿了帷幔,微風輕佛,輕紗在風中搖曳,一身著白色袈裟的清俊和尚正盤腿端坐於蒲團之上,閉眸打坐,雙手合於身前,腕間的珠串纏繞於掌心,對於秋池的闖入,他並未有一絲反應。


    秋池解下身後披風,一雙含著霧氣的杏眸直望著那和尚,頓時,所有的委屈怕意,此刻都化成一行清淚而流。


    她獨自跪於一旁的蒲團之上,眸緩緩閉起,可淚卻再也止不住般的流下。


    一旁的和尚,聽到身側之人低聲抽泣,一雙俊眉生生皺起。


    “心不靜則心不誠。”


    清冷的話音一落,秋池便死死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迫使她不發出一絲聲響。


    可她越是強迫自己,心中的那份委屈便越深,肩不斷地抖動著。


    那和尚一雙清冷的眸,終還是微微半啟,他斜眼望向一旁哭得梨花帶雨般模樣的秋池,眼中卻無一絲憐惜,隻有一份比這冬夜還冷的一層冰霜。


    他輕揮衣袖,繞過秋池身旁來到門邊,修長的手指付於門框,輕輕將其推開,頓時,屋內的帷幔因寒風飄起,燭火不斷搖曳,將二人的身影皆映於牆邊。


    “施主請迴。”


    這無絲毫語氣的話,對秋池來說卻比那寒風更涼,他所說的每一字似乎都如紮在她心中那般疼。


    她看著牆邊映出他的身影,手不自知地向那影子伸去,終,那燭燈下的影,讓她如願觸碰到了他的衣衫……碰到了他垂下的手……秋池含淚看著這一幕,笑了。


    或許,影子的觸碰,對她來說已是滿足。便擦過眼角的淚痕,強忍住喉間那股酸意,起身向屋外而走。


    她緩緩走至門邊,卻轉身看向那和尚,眼中是一份留戀,她向他揚起了一抹笑顏,聲音中似還帶著一絲悸動般的顫意。


    “無了,來年除夕日,我還能見你嗎?”


    “見或不見,有何分別。”


    無了低眸,手合於胸前,一身清冷之意。


    秋池看著那木門漸漸關起……隔絕了她與自己所愛之人,而她卻無能為力。


    每每隻有這除夕夜,她才能進這上林寺,也隻有這一夜,無了才會任由她見他一麵。


    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可無了卻隻有在這一晚才會對她慈悲。他若不想見她,哪怕她翻遍整座寺廟,也不得見他這位高僧……


    “你喜歡這和尚?”淩霄輕聲而道。


    秋池的心中有多疼,淩霄都真真切切的可以感受到,她看到無了時的悸動,委屈,她說那話時的淒涼,哀求,都順著這副軀體,傳入她心。


    “喜歡……”


    秋池的話音還未落,她便沒了知覺,淩霄再次占據她身,毫不猶豫,一腳將那木門重新踢開。


    “姐姐!你做什麽!”秋池有些無措,可如今她卻也無能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淩霄向無了走去。


    無了抬眸轉身,見來人,眸中微沉。


    “女施主,貧僧對你已是遷就。”


    “那你就多遷就一刻。”


    淩霄半勾起嘴角,話音一落,她便將無了推搡至牆邊,伸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腰間,整個人都貼於他身。


    那刻,淩霄將這身體重新還於秋池,秋池無措地抱著無了,整張臉上染上了一層緋紅,她靠於無了的胸膛處,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那麽有力,他身上的檀香味將她包裹,他的溫度,他的味道,他的氣息,都讓她舍不得鬆手。


    “君三小姐,你如此做,是讓貧僧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依舊是清冷的聲音,無一絲情感,秋池的手微微顫了顫。


    “別鬆手!把你想說的說出來!”淩霄的聲音響起,讓秋池微鬆的手,重新攥緊。


    “無了……你可知我對你……”秋池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似在微顫著,一句話怎麽也說不完整。


    “君三小姐!貧僧是出家之人。”


    無了的語調又重了幾分,那清冷的話中此刻夾雜著一絲冷冽,讓秋池那就在嘴邊的心意,終還是生生咽下。


    隻有淚,在肆意流著。


    秋池慌亂鬆開無了,便低頭向屋外跑去。那晶瑩的淚珠在她轉身片刻,似滴在無了指尖,一絲冷意慢慢滑下。


    無了修長的手,一點點撫向心髒處,那顆本不該如此劇烈跳動的心,此刻竟一下一下難以平複。


    “罪過……”無了看著秋池跑入夜中的身影,眸漸漸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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