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南行撐著身子起來,發現還是那個房間。


    “王妃娘娘,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身穿藍色服飾的小丫鬟問她。


    南行搖頭,小丫鬟見狀,手腳麻利地往她背後塞一個枕頭,讓她靠著舒服些。


    “延楓呢。”


    南行淡淡開口。


    小丫鬟身軀一震,“娘娘,這……尊上他……有要事在忙。”


    這一聽就是撒謊的話。


    南行把頭撇向一邊,閉上眼。


    “娘娘,其實尊上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太愛你……”


    猛然對上南行淬了冰般的雙眸,丫鬟的話自動消音。


    “你以為我是什麽人,延楓殺害我四師弟,重傷我二師弟,又將我囚禁於此,這就是愛嗎?”


    “你以為我為什麽傷成這樣?”


    南行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為了擋下他給我二師弟的最後一擊。”


    這些話給了丫鬟極大的衝擊,還沒緩過來又聽見南行開口。


    “我本是修仙之人,我修的劍道是無情道,他這樣做,既傷害了我情同手足的師弟,也斬斷了我的未來。”


    這一句句話像隕石一樣重重落在丫鬟心上。


    從愕然,震驚,懊悔,到最後的心疼。


    她聽說過,尊上的師姐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17歲已經達到元嬰巔峰期修為。


    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中的天才。


    她本該有更好的天地,最後卻被尊上的愛情毀了,那會是一輩子的痛吧。


    丫鬟蠕動嘴唇,“對不起娘娘……”


    換做是她,可能早已跟尊上拚命,又怎麽會愛上這個斷了自己未來的魔頭。


    丫鬟一邊自我反省一邊腦補,最後看向南行的目光都充滿憐愛。


    洛洛:【南南你壞壞喔。】


    【我說的不對?】


    【對對對,但是……】你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引誘她同情你!


    同情?


    才不是呢。


    南行輕輕勾了勾唇。


    隻一秒又恢複成那個半死不活的模樣。


    一連好幾天,延楓不敢踏入她房門半步。


    隻敢每天夜裏三更站在窗外偷看。


    睡眼朦朧的小丫鬟起夜,看見門外那黑影嚇得瞬間清醒。


    “尊上……”


    “噓,小聲點。”


    延楓手指抵在唇邊,麵上表情柔和。


    至少比白天的時候柔和。


    小丫鬟點頭如搗蒜,悄咪咪離開。


    翌日。


    從床上醒來的南行明顯感到身體發生的變化。


    一邊嘴角翹起,一邊給自己把了個脈。


    【南南你心情好像很好涅?】


    笑容都擋不住了。


    真的是,還在演戲呢。


    【天冥那邊如何了?】


    【快了涅,天冥說有幫手啊!】


    【幫手?延白?延竹?】


    【是延竹涅,他出去之前給延鬆捎了口信,所以天冥的計劃非常順利惹。】


    南行微微點頭,思緒掃過雲水鏡。


    上麵赫然出現延竹的模樣。


    此時的延竹變成了一縷幽魂,成為朝雨人生的旁觀者。


    “師妹,這是送你的禮物。”


    昂貴的礦石被細心打磨成簪子上麵的寶石飾品。


    陸瑛興奮地收下,其餘人也紛紛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


    可身為旁觀幽魂的延竹看的一清二楚。


    那礦石,是師姐贈予大師兄的拜師禮。


    那麽貴重的東西,延楓他憑什麽!


    下一秒看見自己模樣的人拿出一瓶丹藥,那是天階養顏丹。


    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


    師父,還有他們五師弟都在,師姐呢?


    延竹飄著魂找來找去,終於在一處洞穴裏找到了她!


    “師姐!”


    他興奮奔過去,卻一下穿過了女子的身體。


    是了,他已經變成鬼魂,這裏的人都看不見他。


    延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微弱的燈光,擺在桌子上的金瘡藥,一麵模糊得不能看清人的古銅鏡。


    相比於那邊的熱鬧,此處冷清得像是外麵隨處苟活的山洞。


    這……這是師姐的臥房?


    為何這般冷清?


    師妹那邊又是怎麽迴事?


    延竹想不明白,腦子像是有一團棉花堵著。


    女子抬手,往臉上抹著什麽東西。


    他飄過去一看,驚住了。


    貫穿整張臉的疤痕,這是……怎麽迴事?


    沒等延竹想出什麽,世界一陣抖動,很快,新的人出現在他麵前。


    延白那邊。


    延楓下手非常狠,延白至今沒有恢複意識。


    那沒什麽好看的。


    南行興致缺缺地切走畫麵。


    【延竹那邊,讓他從出生開始看,別隻看一半。】


    【誒*罒▽罒*,反正要看那麽多遍,一次兩次沒關係涅~】


    也是。


    就讓他好好活在那個世界吧。


    第一次看是未知的衝擊,往後的每一次都是悔恨,不能改變結局的悔恨。


    這樣會不會瘋了?


    應該不會吧,又不是他在經曆。


    南行抱胸仰躺著,唇角勾起的弧度嗜血又冰冷。


    接下來到誰呢?


    ……


    時間迴到幾天前。


    屬於延竹的魂牌毫無征兆碎裂。


    空青猛然起身,表情嚴肅。


    雙手結印,碎裂的魂牌中飄出一縷白色,那是延竹的頭發,作為魂牌與本人之間的聯係。


    “迴溯。”


    利用秘法透過魂牌可以得知,魂牌主人死前一刻鍾內發生的事情。


    在裏麵,空青赫然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延楓。


    又是他。


    延竹也是被延楓所殺害!


    逆徒!


    一時氣急心緒不穩,正在施法的空青身體一晃,嘴邊溢出鮮血。


    淩雲仙子蹙眉看他,“你沒事吧?看到了什麽?”


    仇殺?還是情殺?


    居然敢殺空青的徒弟,也是有勇氣。


    白色消散,空青睜開眼。


    “延楓下的手,隻能看到一些畫麵,後麵的被人模糊了,看不清。”


    擦去嘴角的血,空青握緊拳頭。


    是時候去清理門戶了。


    “你那小徒弟的魂牌怎這般暗淡。”淩雲仙子眼睛看向他。


    空青一愣,“許是曆練受了傷。”


    淩雲“嘖”一聲,搖頭,“你這個師傅做的,當真是不稱職。”


    身上明明有徒弟的魂牌,這暗淡的跟要死了一樣,也不關心關心。


    空青無法反駁,這說的是事實,他確實對徒弟不夠關心,才會出現今日的局麵。


    “延夜交給你了。”


    說著他就往外走去。


    淩雲眉頭一皺,“你要去魔界?自己一個人去清理門戶?”


    “我沒那麽天真,我隻是……要迴我徒弟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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