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觀痕後麵說了什麽,穆蓁根本就沒聽進去。


    一雙眼睛發紅地看著宴觀痕,問道,「裴風呢?他不是蕭帝身邊的第一猛將嗎,蕭帝出了事,為何他能獨善其終?」


    宴觀痕麵色不動地道,「戰場之事,險惡難料......」


    「不可能。」穆蓁突地打斷了他,聲音顫抖地道,「蕭譽一生都在替自己謀劃,比你們誰都惜命,怎麽可能去冒險,做出那等愚蠢之事。」


    「臣也不願相信......」宴觀痕說完,便退後一步恭敬地道,「殿下,還有什麽要問臣的嗎。」


    穆蓁立在那,木訥的看著一臉冷靜的宴觀痕,良久才輕輕地道,「沒了,你走吧。」


    宴觀痕沒再停留,從她身旁經過,徑直去了東宮。


    明德見穆蓁的神色不對,正欲喚個太監來,將其送迴長寧殿,卻見穆蓁突地調迴了腳步,又趕往了晨曦殿。


    北帝見到她的那一瞬,也是一臉震驚。


    穆蓁卻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內心,直接開口問北帝,「父皇,蕭帝當真,駕崩了嗎。」


    早在收到蕭帝噩耗的那日,北帝就在擔憂。


    擔心她這段日子以來的態度,不過隻是暫時的麻痹,待知道了蕭譽遇難的消息後,會不會大悲大慟。


    此時見穆蓁一臉憔悴,略微呆木的神色帶著幾分隱忍和麻木,不似前幾迴的漠然,也並非之前她狂熱蕭譽時的偏執。


    語氣很平靜,幾乎瞧不出悲傷來。


    北帝吸了一口氣,便將桌案上宴觀痕剛呈上來的南陳玉璽,緩緩地推到了她麵前,低聲道,「南陳已沒了蕭帝。」


    穆蓁的眸子一顫。


    雙手垂於膝上,力氣散去,半晌都沒抬起來,盯著那玉璽好一陣,才從那喉嚨裏溢出了一聲,「哦。」


    「不是去了洛中嗎,怎地又迴來了?」北帝見她一副魂不舍守的模樣,心口驀地一酸,心疼地道,「既然迴來了,就別去了,迴去換身衣裳,好好睡一覺,明日朕讓穆煙來陪陪你。」


    「好,兒臣告退。」穆蓁起身,神色依舊瞧不出異常來。


    阿鎖剛收到明德的消息,說是殿下迴來了,急急忙忙地出門尋了過去,便在半路接到了穆蓁。


    兩日前,殿下從北涼出發去洛中,說走就走,如今卻又突地迴來了。


    聯想起穆蓁最近的失常,阿鎖隱隱猜出了些什麽,卻又不敢肯定。


    如今見到一臉蒼白的穆蓁之後,阿鎖便也明白了是為何。


    殿下大抵是已經知道了蕭帝的事。


    十幾年的感情,從小青梅竹馬,又怎可能說丟就丟,又豈能是一句不喜歡了,放下了,便能很快就結束的。


    若是蕭譽不來北涼,又或是蕭譽不再迴頭,也同殿下一般放了手,那這段情說不定當真就能成為過去。


    殿下也能徹底地忘了他。


    可蕭帝來了,兩人之間又開始有了糾葛。


    然還未有個結果,蕭帝卻又走了,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殿下迴來了便好。」阿鎖便上前扶住他,抬頭瞧了一眼穆蓁,麵色無聲,隻有那木訥的瞳孔中,隱約透著莫大的哀。


    阿鎖心口一疼,便也知道了,殿下心裏還是有蕭帝的。


    阿鎖不吭一聲,扶著她迴了長寧殿,伺候穆蓁沐浴完,便坐在身旁,同她說起了最近宮裏的趣事。


    「殿下不知道吧,二殿下已經被陛下封為了親王,還是太子殿下去求的情......」阿鎖東扯西扯,將後宮中娘娘的趣事都拿出來講了一番,「聽說王貴妃昨兒還和二殿下吵了一架,竟是為了一句病秧子,二殿下頭一迴頂撞了王貴妃,兩人吵完,王貴妃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硬說自己生了個白眼狼.......」


    阿鎖也沒管穆蓁是不是在聽,自顧自說著,盡量不同她提及蕭譽,「還有殿下弄出來的中標,奴婢聽說前兒朝中有臣子提了出來,此等妙計,能不在傷極基本的情況下,還能救濟貧苦百姓,應該考慮發展至全國,利國利民......」


    穆蓁聽著,偶爾迴上一句,「嗯。」


    阿鎖見天色暗了不少,便起身去點燈。


    去洛中途中的那場雪,終是飄到了京城,穆蓁盯著天空中突然落下的幾片稀疏的雪花,終於從那一片混沌之中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冬季了。


    雪一落,也越來越冷了。


    阿鎖掌燈迴來,剛將那燈盞擱在她手邊上,便聽她突地輕聲地道,「他們說他死了。」


    阿鎖的手一顫,眼圈瞬間泛了紅。


    「可我不相信。」


    那喉嚨口被堵得死死的,穆蓁不得不張開嘴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他怎麽可能會死呢,他是皇帝,當年他能逃過那亡魂蠱,又能從我北涼逃出去,一身的本事,怎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阿鎖咽哽了一聲,「殿下......」


    「我們離開那日,他分明還好好的啊,不過就是染了一場風寒。」穆蓁的聲音漸漸地顫了起來,「他將玉佩還給了我,我們之間便也清了,他再也不用來補償我,我也不再去恨他了啊,他這輩子已經坐上了南陳的皇帝,手握重兵,前程似錦,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怎麽就想不通,要親自去攻打大魏呢。」


    那塵封了一日,壓抑住的疼痛,此時密密麻麻地竄了上來,穆蓁的情緒終於崩潰,眼淚奪眶而出,滴在了光潔的下顎上,聲音悲慟地道,「他風寒還未好,為何非要親征,那皇位不過才坐上一年,安穩日子又才過上了幾日,如今死了什麽都沒有了,他好不容易奪來的兵權沒了,夢沒了,命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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