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大門前。


    仍舊有無數寒門讀書人堵在這裏。


    他們的興頭仍舊很足。


    盡管沒有好酒,沒有好菜,沒有好曲,沒有好舞,但不得不說,他們是純粹的。


    一首又一首詩詞被人吟誦而出。


    每一首詩詞,都會引得在場眾人齊聲稱讚和附和。


    每一首詩詞,都會讓這裏的歡唿聲猶如浪潮般翻湧。


    所有人爭先恐後,沒有打壓,沒有嘲笑,沒有譏諷,就算是聽上去就知道很差的詩詞,在這裏也能引來一片讚美。


    今夜,他們確實玩的很開心,也都是用出了所有力氣,盡可能的展現著自己,幻想著被國子監的夫子們所看中,收為弟子,進入國子監學習。


    而當平康坊的花魁們走出來的時候,更是引爆了此地所有人。


    “哎呀,是沐花魁洛花魁她們,乖乖······這麽多?我覺得平康坊的花魁都來了吧,這麽多花魁起舞,我等今夜真的是賺大發了。”


    “誰說不是啊,就算是在平康坊,也看不到這麽多花魁聯袂而舞啊,也隻有咱們儒學詩會有這般魄力和能力。”


    “剛剛洛花魁給咱們獨舞,我現在閉上眼睛腦海中還都是洛花魁的模樣,現在這麽多花魁一同舞蹈,我的天,我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


    眾人狂歡,不能自已。


    對著平康坊的花魁們瘋狂的唿喚著她們的名字。


    在場眾人真的是都以為這麽多花魁是來為自己舞蹈的。


    畢竟之前,洛花魁曾被安排在大門前為他們舞了一曲。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頭更是火熱難耐。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


    洛花魁,夏花魁,沐花魁她們看都沒看這群人一眼,在丫鬟的陪同下,直接離開了國子監大門,朝外走去。


    “什麽情況?洛花魁,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去?詩會難道已經結束了嗎?不應該啊,這才不過剛剛開始,時辰還早,”


    “是啊,是啊,夏花魁,你們難道不是聽從孔夫子他們的安排,出來為我們舞一曲的嗎?”


    有人疑惑大吼。


    洛水瑤麵紗下的神情已看不出,可聲音卻冰冷如霜,她哼了一聲:“我們姐妹,不過媚俗粗俗之人,可不敢沾汙了國子監聖地。”


    “什麽孔老夫子,什麽儒學,今日小女子算是看到了。”


    “就算是我們平康坊的姑娘們都知道,宴請了賓客,定然是要讓賓客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國子監好大的派頭,就為了一首詩詞,害怕被人搶去了風頭,便不許在詩會上寫些佳人詩詞。”


    “比不過人家民學,就直接把桌子給掀了,果真是厲害啊。”


    “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今夜,我們平康坊姑娘們,就當從未來過國子監,從未參加過儒學詩會,我呸!”


    “一群不要臉的老匹夫!!!”


    洛水瑤真的是氣僨至極。


    她是第一個出場的花魁,也曾於國子監大門前,給這些人舞蹈,看的就是國子監的麵子,看的就是今日聖師殿內貴人們為自己寫詩。


    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洛水瑤越想越覺得自己虧。


    此番話一出,在場寒門讀書人都有些一頭霧水,不知聖師殿內發生了什麽。


    聽著,好像是張楚寫出了一首上好的詩詞,孔夫子他們覺得自己勝不過,便取消了為美人題詩的資格。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洛花魁,還請你慎言,這裏是國子監,乃是聖人腳下,孔廟就在前麵,你怎能說這樣的話呐?”


    “今夜儒學詩會賓客雲集,別說張楚隻寫了一首詩詞,就算是十首又能如何?我儒學讀書人,還有百首詩詞等著他呐!!!”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有儒學子弟喝道。


    “誤會?”沐雲煙笑了,她雙眸柔軟,望著明月,踩在馬車的邊緣,就要鑽進車廂中:“你們儒學人多又如何?詩詞多又如何?若是真如你所言,你們儒學老夫子們也不會氣的掀桌子了。”


    “嗬······”


    “就算再給你們人數翻一番,你們也寫不出:雲想衣裳花想容,秋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這般詩詞來。”


    說罷,沐雲煙鑽進了馬車。


    丫鬟把腳凳放到馬車上,便驅趕著馬車離開了這裏。


    在場儒學讀書人懵了。


    他們呆呆望著一輛輛平康坊的馬車離開了這裏。


    腦海中,皆迴蕩著張楚的這首詩詞。


    雲想衣裳花想容······


    這·······


    雅!!!


    美!!!


    這怎麽能是粗俗,媚俗之詩詞呐?


    如此妙絕的想象力,仿若神來之筆。


    這是張楚寫的?


    民學魁首?


    隨著這首詩詞的擴散,國子監外,徹底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有學子苦笑一聲:“若是真的如此,我理解孔老夫子他們的決定。”


    “誰說不是啊,這首詩一出,聖師殿中所謂的百首詩詞,完全無法相於媲美,更甚至於,霸占今夜詩詞第一,到時候就算咱們贏了,可排名第一的詩詞卻出自於民學詩會,出自於張楚手中,夫子們也不會高興。”


    “可是,這未免有些卑劣了吧。”


    “噓噓噓······不想活啦?禁聲禁聲。”


    “好詩,好詞,好句子,若是我此生能寫出來這般詩詞,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哎,反正最後咱們都要贏,就算把第一名給了民學又如何?如此一來,倒是顯得我們小氣了。”


    “誰說不是啊,花魁們全部離去,這無疑為今夜咱們宏偉的儒學詩會,添加了一絲汙濁。”


    “·······”


    一下子,這裏的氣氛似乎也不在了,消融了很多。


    眾多寒門讀書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這是夫子們怕了。”


    “害怕張楚再寫出這樣的詩詞來。”


    “所以就·······”


    這聲音沒有把話說完,可什麽意思,誰的心裏都無比清楚。


    “不知道今夜,張楚還會寫出什麽樣的詩詞來。”


    “估計,民學詩會聽到了這個消息,會笑死咱們儒學吧。”


    也有人很是擔憂道。


    確實正如他們所說。


    民學院子中,當有書童把這個消息送過來的時候。


    房遺愛,秦懷道,李泰和尉遲寶琳捂著肚子,大笑的不能自已。


    蕭婉儀和明月姑娘以袖遮掩著嘴巴,可肩膀卻抖動的厲害。


    張楚也是無比愕然,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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