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凝視著虞世南的雙眼。


    嘴角,微微一翹。


    原本毫無神采的臉色,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表情。


    “那·······”


    “某家就等著,在聖師殿和虞老夫子同飲了。”


    張楚的聲音仍舊聽上去毫無生機,說著,張楚還朝周圍的人望了一圈:“到時候,還請各位幫忙做個證。”


    “以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張楚衝眾人抱拳。


    眾人都以為張楚是在說民學加入儒學後,會引起一些閑話,如此,不免眾人都連連點頭。


    “好說好說,放心吧張祭酒,賭約既然已成,就容不得反悔,對於出爾反爾的人,相信不論是天下百姓,還是說儒學民學,都將容不下!”


    “沒錯,到時候,張祭酒順水推舟便可,天下人都說不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畢竟這賭約已成,就容不得反悔!!!”


    “大家若是現在閑著沒事,不如就把這一場賭約傳出去,也好讓天下人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民學加入儒學之中,都能好接受了。”


    “這話說的沒錯,走走走,把這件事,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了去。”


    “·······”


    不少人大叫著,欣喜無比。


    今日過後,全天下,全長安,全國子監,終將也是恢複以往隻有一個聲音的時候。


    張楚衝眾人拱手:“那就辛苦大家了。”


    “虞夫子,某家告辭。”


    “賭約已成,民學詩會就更不能取消了,某家要去看看準備的怎麽樣了。”


    張楚說罷,便轉身離去。


    “好說好說。”虞世南望著張楚的背影,孤零零的,刹那間還為張楚有些酸澀,不過也僅僅隻是刹那:“張祭酒,我等,等著你。”


    齊齊看著張楚進入了民學院子,周圍的人都是紛紛向虞世南拱手以表示祝賀。


    民學和儒學之爭,總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毫無疑問,儒學大獲全勝。


    虞世南仿佛迴到了中年時那般意氣風發的年月,不斷 也向眾人拱手迴禮,站在這裏和其他人寒暄了頗久,才興衝衝的跑向了樓閣。


    “穎達,穎達,穎達·······”


    “成了,成了,成了······”


    “哈哈哈!!”


    “今日過後,天底下將再沒有任何所謂的狗屁民學。”


    “天底下,也將隻有我儒學獨尊,也隻能我儒學獨尊!!!”


    虞世南激動的滿臉通紅,大汗淋漓,因為這一路小跑,以至於唿吸都有些粗重。


    孔穎達和一眾國子監夫子正談論著晚上儒學詩會的事。


    聽到虞世南的話,不由得眾人目光都望了過來。


    孔穎達疑惑。


    看著虞世南如此高興的模樣,微微皺眉:“世南,你說什麽?”


    “此言何解?”


    蓋文達把茶杯端給了虞世南,還一手輕輕拍著虞世南的後背,以好讓他唿吸更是順暢些。


    虞世南一口飲盡,深吸口氣,把剛剛的賭約,說了一遍。


    “哈!看來這豎子已經明白了,和我儒學作對,定然是沒有什麽好下場,好啊,好啊,雙喜臨門,今夜定是要不醉不歸了。”


    立馬有夫子驚叫道。


    “看來,這一次張楚真切感受到了我儒學的繁華和恢弘,知道我儒學絕對不是他可為敵的,估計他走進太學的時候,看著儒學貴賓如雲,再想一想民學之落寞,不免心神悲涼。這豎子,心已死,隻剩下殘破的軀體,今日過後,民學這個殘軀,也將成為齏粉!”


    “誰說不是,這個賭約好啊,好!!!我等還沒想過,中秋詩會能把儒學徹底碾碎,不成想無心插柳,民學大限將至!!!”


    “大好事,大喜事啊,看來今夜,我壓箱底的詩詞,也不能藏著掖著了。”


    “哈哈哈······”


    諸多夫子都忍不住的仰天長嘯。


    從張楚於國子監內出現,從那一次和儒學賭注儒學成為笑話之後,他們這些老夫子一輩子都高高在上,以聖人之弟子而倨傲,可卻被張楚狠狠的搧了幾個巴掌。


    這件事,一直橫亙於他們心中,猶如魚刺卡喉嚨,難受至極!!!


    就算民學被他們擠到了庖廚邊緣,也隻能是出了口氣,但魚刺卻還一直沒有取掉。


    隻要民學還存在一日,他們睡覺仍舊還是不安生。


    現在好了,這根魚刺終於能夠拔掉,終於能夠痛痛快快的飲酒睡覺了。


    無疑,這對他們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孔穎達卻低下了頭,沉思了起來。


    諸多夫子的笑聲漸漸落下,目光,都到了孔穎達身上。


    “穎達,有什麽不妥麽?”虞世南詢問道。


    孔穎達抬起頭,皺眉輕蹙,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按照你所說,老夫思來想去,也想不到有什麽地方不妥。”


    “但·······”


    “總覺得·······張楚應不會如此簡單的認輸。”


    孔穎達說道。


    “穎達,你是不是多慮了?”


    “這賭注,明明白白,他張楚無法反悔。”


    “而且還是當眾所定,用不了多久,整個長安都會知道這件事。”


    “木已成舟,他張楚若是敢當眾反悔,民學也是徹底的無法翻身,和死沒有什麽兩樣。他不反悔,便是加入我儒學,照樣是無法翻身。”


    “不論如何,這一次豎子也沒辦法了。”


    “估計,他也是感到束手無策了,你是不知道,他踩著地毯,順著人流走進來的時候,臉色是多麽的難看。”


    “他怕了。


    “我儒學廣廈萬間,繁花似錦,再看看民學之淒慘,不免心中悲哀。”


    “有這樣的決定,也不難理解。”


    虞世南沉聲道。


    孔穎達眉頭展開,他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可,若是他贏了呐?”一旁的蓋文達突然道。


    “哈哈哈······”


    可當這聲音出來,四周的夫子們笑聲也都如同波濤般,簇簇而起。


    蓋文達愣了下,而後也不免啞然失笑。


    他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是老夫糊塗了。”


    “十首詩詞,我儒學子弟萬千,風頭定然不會被張楚小兒奪去。”


    “這個賭約,妙啊。”


    “可以說是徹底把張楚小兒的獲勝的點給定死。”


    “穎達,我覺得,就是今日了!”


    “就在今日,民學將是我儒學之禁臠,之牢囚,之玩物·······”


    蓋文達喝道。


    孔穎達深吸口氣,雙手緊握。


    這一次他不再糾結,也不再彷徨和遲疑。


    “說的對!”


    “你們說的對!”


    “民學之惡疾,今日終要刮幹淨!!!”


    眾人齊唿‘儒學獨尊’。


    大堂中央,孔丘的畫像,此刻也變的熠熠生輝起來。


    香燭嫋嫋,青煙打著旋的上天飄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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