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你看。”


    “短短這才多長時間?這一本賬簿就已經寫滿了。”


    “就這,現場還有很多排著隊要捐錢的貴人呐。”


    “聽說,洛陽那邊的勳貴聽說了這件事,也正快速朝長安趕來。”


    王鐵牛興奮,恭敬的把手中的賬簿放到了張楚麵前。


    張楚隨手翻了下。


    長孫皇後,十萬貫。


    趙國公府,九萬貫。


    趙郡李氏東祖房,十萬貫。


    趙郡李氏漢中房,十五萬貫。


    河間王府,五萬貫。


    河東裴氏中眷房,十萬貫。


    ·······


    看著賬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張楚笑的更開心了,雙手壓著賬簿,看著王鐵牛:“傳出去,排名前十的名字,可以以金箔鑄就。”


    王鐵牛嘿嘿一笑,用力點點頭,如一縷風再一次的裹向了昭國坊。


    張楚手指輕輕叩著膝蓋,心情大爽。


    這個消息,能讓這群豪族爭的頭破血流。


    張楚伸了個懶腰。


    隨意的把賬簿夾在了腋下,施施然的迴了房間。


    補個覺。


    折騰了一天,這會困乏的厲害。


    不過張楚這邊舒服的輕鬆無比,當隨著王鐵牛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整個長安的世族大家卻都掀起了巨大波瀾。


    石碑之上,金箔鑄就自己的名字,隻有十個名額。


    顯然,這讓這群人全動起了心思。


    大慈恩寺顯然將會百年千年的傳承下去,不出意外,這座寺廟或許將會比大唐這個國度的傳承還要久遠,若是能夠在功德碑上占據一個好的位置,自己所在家族的名字,其實就已經相當於以另一種方式流芳百世了。


    正好,這也是一個能夠真正確立自己所在房族乃是大家之中霸主地位的時刻。


    每一個大族,並不是一脈,而是分了好幾脈傳承。


    自然就有的顯赫,有的稍稍落魄,自然也會出現那種自己一房被上一房壓製了數百年,今日終於能夠翻身的房脈。


    無疑,這些人都是爭奪這個排名的最佳候選人。


    他們要證明自己這一脈的富貴和威望,平常像是這般可以展現於天下人麵前的機會,可以說是少的可憐。


    顯然,張楚給了他們一個上等的機會。


    瞬間,世族大家中,暗湧流動。


    至於那些新興的長安勳貴這個時候,也真正的再一次 開始審視起來自己和傳統豪強的差距。


    以為隨著大唐的建立,朝堂的革新,爵位的提升,自己有機會躋身於世族大家之中,現在一看,差距實屬有些過大。


    盧國公府。


    今天這裏很熱鬧,不僅是秦瓊尉遲敬德徐世積他們平常喜歡找程咬金來喝酒的人在,這一次魏征,房玄齡他們也圍著案桌跪坐於大堂之上。


    隻是,眾人麵麵相覷。


    耳邊劈裏啪啦的,全是後堂程夫人的咆哮聲還有各位夫人的附和聲。


    “咱們國公府,不論如何,也得搶下一個席位,不然,咱們國公們還有臉在長安待著?”


    “沒錯,程姐姐說的沒錯,我翻遍了家裏的現錢,這是五萬貫,如果不夠,我把家裏的幾個鋪子賣了。”


    “這個時候了,咱們真的是萬萬不能往後退了,佛子在前,佛祖在上,若是咱們武將勳貴搶不到一個位子,說實話,今後我也不想出門了,沒臉!”


    “徐姐姐說得好,我的嫁妝都賣了,這一次就得掙一口氣。”


    “聽說趙郡李漢中房已經拉著價值五十萬貫的寶物去慈恩寺了。”


    “我們加一加,也差不多,隻是這名字······”


    “每一家出個姓氏,慈恩寺可沒說過名字長度還有限製。”


    “沒錯,這個提議好,姐姐們,這個時候了咱們也不要說其他沒意義的話,誰家出的錢多,誰的姓氏放在前麵。”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後堂的夫人們興奮的達成了協議。


    前堂的這群國公們隻得哭喪著臉,默默喝著茶水。


    隻是往日感覺無比香甜的茶水,今日卻無比的苦澀,奧,原來是混合著自己的眼淚一同喝下去了。


    “狗日的。”


    “這一出戲,到底是誰演的?”


    程咬金的牙齒打哆嗦:“不要讓老夫知道了,不然,老夫給他拚命。”


    雖說這些錢,對於一個國公府而言其實並不算傷筋動骨,畢竟國公府最值錢的東西不是手裏的現錢,而是城外的土地,而是城內的鋪子,而是家裏的生意。


    但毫無疑問,這些已經是家裏所有的現錢了。


    起碼,自己的吃喝用度,這一年內將隻能勒緊褲腰。


    “玄齡,玄成,你們怎麽看?”徐世積望向了房玄齡和魏征。


    房玄齡於魏征相視一眼,苦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這件事雖說處處都透露著蹊蹺,但,出現的太快了,而且一切都水到渠成,壓根無從探查和推測。”


    “隻能說,背後之人,布局的能力,堪稱恐怖,這法子都能想出來,某家真的是佩服。”


    房玄齡說這話的時候差點都要哭了。


    這裏要數家底最薄的就是自己和魏征。


    畢竟,這些武將們每一次出征,都可光明正大的為自己的家族帶來大量的牛羊,大量的金銀,大量的珠寶。


    這是武將和士兵們的權利,是陛下賦予他們的權利,是府兵製度賦予他們的權利。


    而他們這些文臣,所依靠的隻有爵位的賞賜和每年的俸祿了。


    而且更別說兩人為官算是清如水了。


    “賊他娘!”


    “老夫覺得,這一次的謀劃,肯定和這群人逃不了關係,甚至老夫覺得,最後捐錢最多的幾家就是這一次布局的幕後主持!!!”


    “皇後娘娘實在是太過於心善了,上了這群世族大家的當啊,皇後娘娘十萬貫一出,估計這群人都在興奮的拍大腿。”


    魏征恨得牙癢癢。


    對於魏征的推測,說實話,眾人都是比較認同的。


    一夜之間能搞出來如此轟動長安的大事,並且可以順理成章的把全長安勳貴的錢都劃拉到自己手裏。


    這份操控力,除了世族大家,沒有其他人了。


    奧,當然還有一個。


    那就是陛下!


    但是陛下向來是不會動這樣的小道兒,盡管這樣的小道真他娘的掙錢啊。


    他們的眼珠子現在都是紅的。


    有小廝,源源不斷的從外麵出來,播報著哪一家多少錢,哪一門多少錢,每當說出一個金額後,他們的心都在狂跳。


    雖說明麵上是捐獻於大慈恩寺,可背地裏誰知道這筆錢會用在什麽地方?


    難道要去查慈恩寺不成?


    開什麽玩笑!


    怕是誰敢提出這樣的建議,等到下朝,就會讓長安的那群善男信女們把自己的身子給撕扯的七零八落。


    佛子乃是真佛。


    豈是一般的宵小可以隨便懷疑的?


    顯然,你敢探查佛子,就相當於是為整個佛門為敵,說實話,佛門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沒有哪一家能夠自信穩穩勝過這群和尚。


    這一招,真的是高!!!


    李靖歎了口氣:“老夫恨不能提槍上馬,屠戮盡這群牛虻,而為國除害!!!”


    “不過說來,這錢也活該人家賺啊。”


    “光一個從地裏長出來佛像,就是我們前所未聞的事情,別說,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這事到底是怎麽迴事。”


    “然後如法炮製,去吐穀渾,去西域一趟,絕對能夠大賺一筆。”


    徐世積忍不住的感慨,並且給出了運用的地方。


    西域諸國,對於佛門也是狂熱的。


    而且這些未開化的胡人,在大唐人眼中蠢笨的就像是豬一樣,他們絕對不會懷疑佛跡的真實性,隻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神聖的佛祖。


    眾人又一次的麵麵相覷。


    想起來佛跡顯聖的種種,唿吸都有些急促,頭皮更是發麻。


    “是啊,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屈突通狠狠攥著手中的酒杯。


    大堂中沉默。


    “如果········”房玄齡長長一歎:“其實想要知道也不難,隻要把佛像挖出來就能真相大白。”


    “玄齡,你去?”李靖眼角抖了下。


    “老夫還想多活幾年。”房玄齡苦笑。


    “那麽·······玄空大師身邊的佛光呐?”秦瓊望向了房玄齡。


    房玄齡呆滯,眉頭緊皺,片刻後,搖搖頭。


    “所以說啊,能搞出來如此布局之人,逃不出那幾家。”


    “可惜可惜啊,我等心中知曉,卻也擋不住如此潑婦······”說著,房玄齡趕緊咬咬牙,微微躬身,朝後堂看了一眼,見自家夫人沒有出來的意思,才繼續道:“卻也擋不住這些婦人之見!!!”


    “白白把自己的金銀送給他們,也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哎!!!”


    “愚蠢至極!!!”


    房玄齡咬著牙,很是激動。


    這些錢可是自己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啊。


    想想就心痛,這一下子被敗家娘們一口氣送出去了。


    眾人歎息。


    可,又有什麽辦法呐?


    正說著,一眾夫人匆匆從後麵走了出來。


    頓時,一個個苦瓜著臉的大唐國公們趕緊坐直了身子,笑聲晏晏,推杯換盞,假裝的無比熱鬧。


    隻是國公夫人們全然都沒有看他們,一同挽著胳膊,朝外急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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