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行。”張楚沒有任何的猶豫:“這是你的自由。”


    “真的?”


    “多謝主人!”


    “放心吧主人,我不會耽誤食堂運轉的。”


    劉氏激動,連連保證。


    “食堂你做的很好,等到棚子全都搭起來,你就要好好準備下廚房。”


    “衛生方麵,一定要注意。”


    “現在,咱們還沒有儲存糧食的條件,你必須要修建一個堅固的庫房,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去長安城購買大量的糧食,囤積在裏麵。”


    “如此,就不用擔心萬一中斷了原料供應,讓大家餓肚子了。”


    張楚囑咐。


    劉氏用力頷首:“知道了主人,我會安排好的。”


    “主人,今天,咱們食堂一共收了五百一十六文,全都在這裏了。”


    “還請主人查收。”


    劉氏取過來了一個竹籃,打開上麵蒙著的布,一個個帶著油光的銅錢,亮了出來。


    張楚抓了一把。


    然後鬆開手。


    銅錢交織的聲音,無比清脆悅耳。


    “五百一十六文,能不能顧住成本?”張楚詢問。


    “足夠了。”劉氏有些興奮,第二天的食堂就開始盈利,這讓她稍稍有些成就感:“主人,相比於昨天用餐的人數,今天並沒有減少,相反,還增加了不少。”


    “嘶······”


    “大家吃慣了食堂的飯菜,都不想著迴家去吃了。”


    “家裏的飯菜,一來味道沒有這裏的好,二來,在家裏兩文錢可吃不了這麽多的油腥。”


    “經過昨天的嚐試,大家真的離不開食堂了。”


    “甚至,今天還有幾個百姓直接花了三文錢,購買了晚上的飯食。”


    “主人,晚上的飯食我有信心這幾日之內,就打開局麵。”


    劉氏笑著一一匯報道。


    大唐沒有三餐,普遍的百姓都是以朝暮二食,但是神仙岔的百姓要上工,太過於消耗體力,中午不吃飯是不行的。


    畢竟下午還有工作。


    但是到了晚上,空閑下來,不少百姓就不舍得多花一文錢來購買了。


    他們想著自己在家湊活一口,就能節省一文錢,這顯然是個很劃算的事情。


    可,張楚和劉氏都清楚,這隻是百姓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勞累了一下午,晚上他們仍舊需要極大的食物補充,顯然,物美價廉的食堂仍舊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隻是現在剛開始,不少百姓還都沒有迴過來神。


    張楚點點頭:“晚上,就不好喝羊雜湯這樣的大湯大肉了,可以提供些清淡的湯飲,帶上有油腥的輔助。”


    “比如,推出麵條,搭配上肉醬來攪拌,這是個很不錯的選擇,既能果腹,也能增加力氣並且多長肉,能量各方麵也足夠。”


    “也可以多熬些粥,然後出售肉包子,這都是很健康的飲食,若是一直大肉大油,對於百姓也是一個負擔。”


    張楚提醒道。


    劉氏眼睛一亮,趕忙記下。


    她已經開始琢磨這方麵的搭配了,顯然,張楚的話對她有很大的啟示。


    “曉得了,主人。”


    劉氏迴答道。


    張楚把手放在李泰身上擦了擦。


    因為抓了一把銅錢顯得有些油。


    這裏就李泰的衣服摸著最舒服。


    “這些錢,你放著。”


    “每天做好細則,每一個月交給胡勇一次,胡勇會拿給我看。”


    “沒事的時候,劉氏,你也可以去長安城看看,聯係些菜鋪肉鋪,開始讓他們定時定量的送貨,當然,錢就從你這裏出。”


    張楚再道。


    不論是食堂也好,還是澡堂什麽的也罷,張楚從來不是隻打算建造一個個光投錢而沒有產出的慈善之所。


    最差最差,不說盈利,但起碼要平衡。


    這是最低要求了。


    因為張楚很清楚,光消耗沒收入的產業絕對是沒有未來的。


    不過,劉氏聽到這話,有些害怕,也有些驚恐。


    “不不不!!!”


    她連連擺手。


    “主人,奴婢沒有這個能力,奴婢不能碰錢。”


    “這是隻有胡村正才有的資格。”


    劉氏激動。


    她嚇的都趕緊在身上擦了擦手,跪在了張楚麵前。


    這就是錢的重量了。


    在一個大家,能碰錢的,能自由支出的,皆是管家一類的賬房,在一個大家下人中算是地位頗高的了。


    劉氏覺得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奴婢,還是一個寡婦,何德何能能沾染財政大權。


    雖說不多,可這份權力絕對不是自己一階奴婢能沾染的。


    張楚輕輕一笑:“沒有這個能力,那就多學一學,多看一看,多問一問,這不是借口。”


    “怎麽?”


    “難道是嫌棄主人我給你的工錢少,懶得操這份心?”


    劉氏都要哭出來了。


    “怎麽會,怎麽能!!!”


    “主人,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主人一天給奴婢十個大錢,奴婢感恩戴德,這是奴婢一輩子從來都沒有過的待遇。”


    “隻是奴婢······”


    “隻是奴婢······”


    劉氏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那就幫我打理好食堂。”


    “你是專業人,買的菜好不好,肉好不好,你能看出來,沒必要推辭。”


    “胡勇有胡勇的活,有什麽不懂得,可以詢問胡勇,他會教給你。”


    “多上些心,把食堂打理好了,就是對主人我最好的迴報。”


    “好了,不用說了,我相信你能做好。”


    張楚把盛著銅錢的籃子放到了劉氏麵前。


    劉氏抬起了頭,看著這一籃子銅錢,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簾,嘩嘩流淌。


    張楚站了起來,帶著程處默秦懷道他們走了出去。


    胡勇把劉氏拉了起來,把竹籃放到她手裏。


    “劉氏,主人說得對,幫主人做好食堂,就是你對主人最大的忠心。”


    胡勇趕緊跟上了張楚。


    劉氏望著張楚的背影,趕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生怕看不見主人的背影了。


    一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低下了頭。


    望著手裏一籃子的銅錢,手指,攥的很緊,很緊,以至於手指頭都有些發白了。


    張楚帶著他們轉了一圈,尋到了一個適合教學的地方。


    這裏以後將會修建起來一座學校,但現在,這裏隻是掛著一個大板子。


    這板子是胡勇直接從他家床上拆下來的。


    說是他爹的床,前不久他爹不是死了嘛,便一直空著,現在能為主人的事業繼續發熱發光,是他爹的福分。


    張楚欣然接受。


    人既然死了,留下的東西能繼續迴報著百姓,確實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又找了些能代替粉筆的石頭。


    一個簡單的教堂就做好了。


    做好這些,張楚原本就想迴去了。


    不過,神仙岔第二個意外又發生了。


    同樣是出於幹活的土地裏,一個人手裏的農具用力抬起的時候,手裏的把杆突然斷了,後麵的一個百姓沒有注意,好巧不好直接插在了胳膊上。


    血,瞬間就流了一大片。


    一些人急忙忙的把他抬到了莊子裏,大唿小叫,尋找張楚。


    畢竟昨天已經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今天再出現大家都下意識的尋找主人。


    就像是小孩子收到了委屈要找家長安慰一樣,這是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事情。


    傷者被放下來了,平躺在一塊板子上,張楚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撕開了他的衣服,傷口很深,但這並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這些傷口裏帶著不少泥土。


    這些泥土原本都在農具上,但拔出來的時候多少是會被帶下來的。


    這是最要命的東西。


    如果處理不好,在初秋這種炎熱的天氣中,很快就會潰爛,就會發炎,然後人就會發高燒,而後一命嗚唿。


    顯然,程處默和秦懷道兩人也很清楚這種情況。


    軍營中不少類似的事情,隻是泥土會變成刀劍上的鐵鏽,這東西,如果沾染上會很難醫治。


    程處默皺著眉從懷中掏出了一瓶金瘡藥。


    這是軍中使用的金瘡藥,效果算是不錯的了,這是因為昨天經曆過傷人事件後,他特意準備著的,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他焦急的想要塗抹上。


    這是軍營治療傷者最常用也是最主要的法子。


    但,張楚抓住了他的手。


    “你這樣倒下去,他的胳膊很可能就不能要了,甚至人很大概率也會死。”張楚說道。


    軍中的金瘡藥,一般是以草木灰和石灰來充當主要材料。


    雖說有一定的抑菌效果,可對於那些利刃傷口還能見到些效果,對於這種還有汙染物的傷口而言,除了會加劇傷口的腐爛外,其餘功效可以忽略不計。


    “拿水來。”張楚吩咐道:“燒開的涼水!”


    胡勇立馬帶著人衝向了澡堂。


    自從昨日張楚下令不讓喝生水後,澡堂也承擔起了燒水的任務,每一個時辰,都會運送兩大桶水去田間地頭。


    百姓需要補充大量的水分。


    那裏有熟水!


    “程處默,去,馬車上有一壇酒精,給我拿過來。”


    “小心!”


    同時,張楚再吩咐。


    程處默去了,步伐匆匆。


    胡勇迴來了,臉色通紅,氣喘籲籲,一桶水放到了張楚身邊,張楚用水一遍又一遍的衝刷著傷者的胳膊。


    傷者是個漢子,咬著牙,還能忍受。


    當差不多了,張楚把酒精拿過來,舀了一勺子,慢慢的淋了下去。


    “啊!!!”


    傷者慘叫,聲音衝天,嗓子都要破碎般。


    張楚也有些意外,知道酒精倒在傷口上會痛,卻沒想到會這麽痛:“忍著些!”


    “很快就會好!”


    張楚喝道,讓秦懷道和程處默,死死箍住了他的胳膊。


    李泰咬著牙,他都感覺頭皮發麻。


    一遍又一遍。


    當感覺傷口冷卻開始發涼了之後,立馬讓人拿來了布條,一圈又一圈的包紮!


    傷者想要掙紮。


    但,被張楚一巴掌拍在了臉上。


    “人命,在大唐不值錢。”


    “更別說你們這樣的命。”


    “想活著,就忍著,不要動,不然扯到了傷口,會更痛苦!”


    張楚冷聲道。


    顯然,這一巴掌很有用,傷者冷靜了下來,隻是嘴巴在抽搐,在顫抖,脖子上的青筋能看的一清二楚,眼淚瘋狂的打旋。


    等到包紮結束,張楚長長吐了口氣。


    程處默和秦懷道也鬆開了他的胳膊。


    “差不多了,好好休養。”


    “等晚上的時候,換一個繃帶。”


    “後麵血多了,就再換一個,處默,交給你了。”


    張楚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程處默。


    他和秦懷道都是出身於軍伍,這樣的活可以說是很熟練。


    程處默連連頷首,不過,他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金瘡藥:“大哥,光用這個,你說的什麽·······酒精。”


    “不敷上金瘡藥,行嗎?”


    “可以,酒精比它的效果要好,他的傷口不適合金瘡藥。”張楚沉聲道。


    在大唐,沒有什麽成品藥,就算是金瘡藥也就是起殺菌抑菌的功效,至於促進傷口愈合?是沒有這方麵作用的,傷口愈合主要是依靠自身。


    其實在後世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流程,隻是後世有些藥能很好的防止發炎,腐爛。


    隻要保持傷口幹淨,沒有細菌滋生,就是靠著自身的生長因子分泌來修補自身,頂天了就是傷口大一些,需要用針縫一下。


    但這也是為了更好的讓自身修補罷了。


    幸運的是,他的傷口用不著縫針,不然張楚還真有些棘手。


    “把這一壇子酒精,放好。”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用。”


    張楚看向了胡勇,吩咐道:“你讓人搭一個新房,用來當做救護室,再去長安城買些常用的草藥備著,還有方子,去找郎中討要幾個,能應付下常見的病症就成了。”


    胡勇立馬記下。


    處理好這一切,張楚走出房間,用力的伸了個腰。


    這一折騰,天色又差不多了。


    再囑咐幾句,張楚翻身上了程處默的戰馬。


    馬車則是留在了這裏。


    張楚喜歡上了騎馬的感覺。


    馬車,確實是有些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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