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裹著毯子,蜷縮在陽台的吊椅裏。一弦走了過去,在她的麵前蹲坐下來,安靜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怎麽也做不到。”錦瑟將頭埋進膝蓋裏,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沒事的,我們慢慢來,我說了,我可以等的。”一弦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要不,你還是換個人吧,我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任何人了。”


    “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隻是為了那種事,不行就不行,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錦瑟探出頭,瑟瑟的看著他,此時的她看起來弱小又無助,明明她沒有做錯什麽,卻好像什麽都是她的錯。


    “好了,擦一下身體,就睡覺吧。”他伸手摸著她的臉,她也蹭著他的手,像一隻需要安慰的小貓一樣。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錦瑟說道。


    “什麽事?”


    “如果你累了,想要放棄了,就和我說,我們就和平的分開。但是,一定不要背叛我,行嗎?”


    “我永遠也不會背叛你的,除了你,我不會找任何人的。”


    “不,你可以找其他人,但是,到時一定要和我分手。”


    “我不會。”一弦一直強調著。


    錦瑟看著他,沒再問下去,伸出雙手摟住了一弦,他將她直接抱起來,朝浴室走去。


    簡一弦休息一周之後,身體基本恢複,工作又恢複了正常,而不同的是,錦瑟開始跟在他的身邊了,一邊學習新的內容,一邊適應著新的氛圍,也許是因為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和簡一弦的關係,所以對她都格外的關照,會耐心的教她和幫她,之所以會這麽認為,是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人對待不同人的兩副麵孔,同樣是新人,同一件事,態度完全相反。所以,一些新人對她沒什麽好印象,但是卻也無能為力。當然,還有一些不喜歡她的人,就是那些本來和簡一弦走得很近的女人,對她也沒什麽好情緒,現在也都慢慢疏遠了。但是,除了一個人,莊曉夢,她仍然和之前一樣,和簡一弦相處著,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而一直在近處觀察的這段時間,也的確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嗎?


    簡一弦在拍攝中,錦瑟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便轉身朝衛生間走去,在走廊裏,看見了一個新來的女助理被拉進了旁邊的一間房間。她隻看見了一隻手,以及那個女人的側臉,她的表情和身體都在明顯的抗拒著。


    錦瑟好像猜到了什麽,她站在那裏,待了幾秒鍾,便走進了衛生間。


    她將手伸進水池,她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她盯著鏡子看了幾秒鍾,在身邊的包裏摸出了一隻鮮豔的口紅,對著鏡子認真的塗抹了一下,然後又看了幾秒鍾,快步的走了出去。


    錦瑟站在門口,隔著門,聽見了裏麵壓低的聲音。她將嘴巴咧開,抬手,敲了敲門。


    裏麵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寂靜無聲。


    “葉文,在裏麵嗎?化妝師在找你,讓你馬上過去。”錦瑟低聲問道。


    錦瑟聽見裏麵有了掙紮的聲音。


    “不在嗎?”錦瑟故意自言自語的說道,“剛剛明明看見進去的啊,是我看錯了嗎?”她說著又敲了敲門,裏麵的聲音又消失了。


    錦瑟轉身故意將步子邁出了聲響,走遠了一點,然後又收著聲響走了迴來。


    裏麵在沉寂了幾秒鍾之後,又有了聲音,那個聲音錦瑟聽得清清楚楚,她感覺到一陣反胃。


    錦瑟這次沒有敲門,而是用腳踢著門,“再不出來的話,我就報警了。”


    裏麵的聲音再次停了下來。


    “在我找更多的人過來之前,你們最好出來,如果不想讓事情鬧大的話。”錦瑟一邊踢著門,一邊說道。


    裏麵有了短時間的沉寂,然後便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整理衣服,然後就聽見了一雙腳朝門口走了過來。


    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錦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錦瑟見過他,但是卻想不起是誰。


    “你給我等著。”他丟下這句話就快步離開了。


    錦瑟隻是咧嘴笑著,沒有說話。


    在看見他走遠之後,錦瑟才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葉文坐在角落裏,正驚恐的看著她。


    “多久了?第幾次了?做到哪一步了?”錦瑟沒有走近她,而是站在門邊問道。


    葉文的臉色更加的慘白,即使已經整理了,但是看上去仍然淩亂不堪,頭發也是如此,臉上的口紅也是如此。


    錦瑟將自己的化妝包扔了過去。


    “你先擦一下吧。”錦瑟的聲音有些冷漠。


    葉文看著她,撿起掉在腳邊的包,雙手顫顫巍巍的拉開拉鏈,翻找著裏麵的東西。


    “你這樣下去就被別人發現了。”錦瑟看著她抖動的手,根本拿不住東西,就直接走了過去,從包裏直接拿出濕紙巾,抬起了她的頭,用力的擦著她的臉。


    “第幾次了?多久了?做到哪了?”錦瑟又問了一遍。


    葉文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迴答。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啊。還是,你是自願的?”錦瑟說著手更加的用力了。


    “不是!”葉文立刻否認道。


    “那就說啊。”錦瑟將紙巾扔到桌子上,在化妝包裏翻了翻,找到一支合適的口紅,仔細的給她化著。


    “之前騷擾過幾次,就是在身上摸來摸去,今天這種情況,是第一次,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她就讓我在這行都待不下去。”


    “他做到最後了嗎?”


    “沒有!”葉文立刻說道,“他剛把褲子脫了,你就敲門了,他就沒敢繼續下去。”


    “就為了這個工作,你就答應了?”錦瑟收起口紅,“轉個身。”


    葉文乖乖的轉過身,“我好不容易才進入這個公司的,這是我一直想做的工作,我不想就這麽毀了。”


    “你的理想還真偉大。”錦瑟冷笑了一聲。


    葉文沒敢迴應她。


    錦瑟給她仔細的梳著頭發,仔細的紮了起來,然後站了起來,“起來。”


    葉文乖乖的站了起來,錦瑟開始整理著她的衣服,最後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開始收起桌子上的東西。


    “除了你,他還騷擾過其他人嗎?”


    葉文看著她,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你知道都有誰嗎?”


    葉文搖了搖頭,“我隻是知道有,聽他說的,也看到過幾次,但是不確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我沒法說。”


    “我知道了。”錦瑟將化妝包裝迴包裏,“你自己多小心吧,我不可能每次都剛巧看到。你自己想想,是這個工作重要,還是你自己重要。”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錦瑟看著她,沒再說什麽,轉身朝門口走去。


    “那個……”


    這時錦瑟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簡一弦。


    “什麽事?”錦瑟迴頭看著她。


    “你小心,他吃了虧,不會這麽輕易罷休的。”


    “謝謝關心。”錦瑟按下了通話鍵,走了出去。


    “喂,你去哪了?我這邊休息了。”電話裏傳來簡一弦焦急的聲音。


    “我上了個廁所,順便來自動售賣機買點喝的,你要喝什麽嗎?”錦瑟站在售賣機旁,看著裏麵的東西。


    “都有什麽?”


    “咖啡,茶,果汁,礦泉水。”


    “你看著辦吧,我都可以。你快點迴來,我在車裏休息呢。”


    錦瑟掛斷電話,選好之後,按了下來,然後朝著剛才的房間走去,而葉文也剛好走了迴來,在看見錦瑟又返迴,有些驚訝。


    葉文看上去臉色好了很多。


    “你今天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你現在精神很差,別一會出錯,又會被罵。”錦瑟說著將一瓶水塞進了她的手裏,轉身朝簡一弦的休息室走去,又突然轉身,“剛才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戴遠。”


    “迴去好好休息。”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快步的離開了。


    葉文看著她的背影,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錦瑟敲了敲門,裏麵應了一聲,她便直接走了進去。


    “這次休息多久?”錦瑟將茶遞給了他,自己則打開了咖啡喝了起來,站在一旁。


    “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在布景更換,需要一會。”簡一弦看著她,突然發現了什麽,便將手裏的水放在了一邊,“你過來一下。”


    “怎麽了?”錦瑟不解的走了過去。


    “你的嘴巴……好紅……”


    “啊,這個啊。”錦瑟這才想起來,放下咖啡,拿出紙巾,站在鏡子旁剛想擦,一弦卻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裏。


    “我幫你吧。”在錦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弦的臉就靠了上去。


    在來了個久久的深吻之後,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


    “你還真是抓住機會就不放過啊。”錦瑟坐在一弦的腿上,看著他滿嘴的紅色,拿出濕紙巾給他用力的擦著。


    “那是。”他調皮的笑著。


    “你這樣不還是要擦,更麻煩了,本來隻要擦我的就行了,現在還要擦你的。”


    “我喜歡這種感覺。”


    “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呢?要是有人突然進來怎麽辦?”


    “那有什麽,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他說著捏了捏她的腰。


    “那也要注意吧,我走後門進來,已經有很多人有意見了,你還這樣,別人不是更看我不順眼了。”


    “你在乎嗎?”


    “不在乎。”


    “那不就行了。”他說著又蹭著她的嘴巴。


    “好了,別鬧了。我得問你件事。”錦瑟推開了他。


    “什麽事?”


    “你剛進來時,有人對你做過什麽沒有?”


    “做過什麽?”


    “就是潛規則。”


    “找死吧?誰敢碰我,弄死他。”一弦直接說道。


    “真的沒有?”


    “我騙你幹嘛,我是那種好欺負的人嗎?”一弦皺著眉,“不過,你幹嘛突然間說這個?有人對你動手動腳了?”他立刻警覺起來。


    “沒有,不是我,是別人。”


    “誰?”一弦不自覺的坐正了身體,麵色嚴肅起來。


    “你沒見到過嗎?在這裏呆這麽久了,你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吧。”


    “沒怎麽注意過。我基本一個人呆著的時間比較多,像現在這樣,要不就是很多人在一起。你在哪看見的?”


    “衛生間附近的一個雜物間。戴遠,認識嗎?是個導演。”


    “好像聽說過,但是沒什麽印象。人太多,我不怎麽記的。”簡一弦想了想,“就是他對誰潛規則了嗎?”


    錦瑟點了點頭。


    “對誰?”


    “一個新人。”


    “你想做什麽?”一弦直接問道。


    “先調查一下,之後再做決定吧。你就先別管了,別讓別人懷疑你。”


    “他知道你看見了嗎?”一弦點了點頭。


    “就是我破壞的。”


    簡一弦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眉頭緊鎖,麵色陰沉。


    “怎麽了?”


    “你最近別一個人亂走了,一直呆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我怕他會報複你。”


    “你是在擔心我嗎?”錦瑟笑了。


    “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他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還是小心為妙,別給他任何靠近你的機會,畢竟你現在也在明處。”一弦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了。”錦瑟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擔心一下他比較好。如果下次我再遇見了,有可能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放過他了。”


    “還是像之前一樣,調查好了再行動吧,別太冒失,我可不想你出事。”


    “知道啦。”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提醒他可以繼續拍攝了,簡一弦應了一聲,人就走開了。


    錦瑟從他的身下下來,一弦又親了一下她,“記住,要呆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呆在人多的地方。”


    “知道啦。”錦瑟說著打開了門,“走吧。”


    在簡一弦拍攝的時候,錦瑟一直和工作人員站在一起,她沒有看見葉文,不知道她有沒有迴家,也沒有看見戴遠。


    她一直都聽說娛樂圈有多亂,有一些潛規則,但是之前那是和自己很遠的地方,簡一弦之前也接觸的不多,他們在家也幾乎從不談各自公司的事情。隻是沒想到,他的業務剛剛多一些,她剛剛進入這個圈子,就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東西。


    她知道戴遠絕對不會收手的,她得盡快行動才行。她在等待的時間裏,搜索了一下戴遠,並且將信息發給了沈追憶。


    人群之外,樓上,戴遠站在會議室內,透過窗戶看向錦瑟,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但是隨後笑容卻漸漸的消失了,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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