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大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愛麗絲說道。


    夏守怔在原地。


    連愛麗絲都忘了。


    那現在的情況究竟是怎樣?


    夏守問自己,他為什麽會做這樣把所有記憶全都刪掉的事?


    一定是某種必須做的突發事件,導致他不得不將是否使用過迴溯這個信息,也連帶著一起刪除掉。


    而且連愛麗絲都忘了,那應該是自己讓愛麗絲忘的,否則愛麗絲不可能什麽都不記得。


    當然也可能是佛格特本身在一小時儲存外,還有特殊的遺忘法則,但考慮這種無法證偽的可能性,那推理就沒完沒了了。


    現在隻需要做一個決定,那就是是否迴溯!


    他記得上官炎最後對他說的,就是讓他忘掉,然後就被燒成灰了。


    這樣想,現在他和愛麗絲什麽都不記得,應該是上官炎的指示。


    “所以,我不但自己忘掉了一切,還讓愛麗絲也把全部經曆忘掉了,這是為什麽呢?”


    夏守喃喃自語道。


    他猜測,發生這一切的時間應該很緊迫,否則完全可以留下一些線索,再忘掉。


    按照夏守對自己的了解,如果不能迴溯的話,自己應該會留下一點提示吧?


    應該?


    夏守眉頭一皺,遲疑了。


    他不覺得自己是做事那麽周全的人。


    他站在天台邊,往下看,從這裏跳下去生還率為零。


    隻要跳下去,就能知道結果,或許迴溯後能重來,但如果不能重來,他就會被抓去天堂唱詩班,被做成樂器,幾百年幾千年在那麵紅彤彤的牆上唱歌。


    風險好大。


    要不算了吧。


    夏守內心對上官炎並沒有多少好感,她的確是一個優秀的上司,工作決策上都沒有問題,而且還會幫他處理一些棘手的事,如果沒有她,他的底牌實力都會暴露。


    但要說感激,夏守也並不感激,因為他一直在拿命拚。


    上官炎並沒有為他提供多少助力,與其說是上官炎在幫他,不如說他們是合作互利的關係,而且這女人一直想要控製他。


    死錄筆記也說了,她是個麻煩的女人。


    但,如果沒有她的話,恐怕他沒辦法繼續在管控局混下去。


    他那些能力沒人幫他瞞著,他就會成為管控局下一個研究對象,被劃分到異常體都說不定。


    夏守一邊想,一邊從兜裏掏出了手機,給蘇薇雨打了個電話。


    蘇薇雨也是深潛者,也能看到標尺。


    而【自尋死路】隻會影響現世,無法影響根源海,所以深潛者可以通過標尺數字是否有不合理的跳躍,確定迴溯是否發生。


    但即便蘇薇雨迴答說沒有看到,也不代表迴溯沒發生,畢竟沒人會24小時盯著標尺讀數。


    夏守動了動念頭,眼前浮現文字說明,【鏡魔師的情報之剪】處於冷卻狀態,還有一小時多的冷卻時間,而這個技能的持續時間是十分鍾。


    “夏守,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喂?”蘇薇雨那邊的電話通了。


    “薇雨,那個,你那邊根源海的深度有沒有奇怪的變化,我想知道我有沒有迴溯。”夏守說道。


    “沒有誒。”蘇薇雨說,“你忘了自己有沒有迴溯過了?!”


    夏守歎了口氣:“我們進城多久了,這些天我都是怎麽在使用自尋死路?”


    “等等。”另一頭傳來翻閱紙張的聲音,隨後蘇薇雨語速極快地迴道:“看記錄的話,差不多一天一次,我們進來已經快十天了。”


    “我明白了。”夏守心裏有了點底,“我給你發個定位,你過來一趟吧,我可能會死一次。”


    如果無法迴溯,那麽摔死後也不會立刻死,還會進入血魔模式苟延殘喘一陣,運氣好可能能變迴來,運氣差,就一直是那種怪物了。


    夏守抬起腳,踩在了天台的圍牆上,站了起來。


    看著下麵的街道,心中還是猶豫。他完全無法確定答案。


    為了上官炎,冒這個險值得嗎?


    夏守猶豫了一下,重新跳迴地麵,從黑影中拿出死錄筆記,翻開問道:


    “喂,上官炎死了,我現在全忘光了,在【自尋死路】狀態不知道有沒有迴溯,你有什麽建議嗎?”


    【上官炎死了?!】


    筆記上迅速浮現文字。


    “沒錯。”


    【那你!那你還不趕緊去死!】


    “什麽?”


    夏守被說的一愣。


    【她是被那隻惡魔殺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夏守睜大雙眼,麵露驚訝之色。


    【那她就是因為你才死的!快去死啊你,你肯定可以迴溯的,上官炎那家夥和那隻惡魔有契約,一旦有人把她的行為,視為不求迴報的善意幫助。


    就會觸發契約,惡魔就會殺死她。


    你一定是猜到了什麽,所以把她害死了,你現在把我說的這些話也全部忘掉,然後馬上去迴溯!你一定可以迴溯的!快去!】


    “別急,可以往迴迴溯一小時呢,部長她才死掉一會兒,還有時間。”


    情況突然反了過來,反倒是夏守開始勸說筆記鎮定情緒。


    “我聽明白了,你其實一早就知道她的契約,所以一開始,你才對我說,她是個麻煩的女人,對不對?


    怪不得部長她做事不當人,原來是因為契約的原因!”


    夏守頻頻點頭,若有所悟。


    記憶中那些不合理的細節,也多了一種合理的解釋!


    【但這些事你都要忘掉的,因為你一旦知道了契約禁忌,那麽她的行為中隱藏的深意,就會被你看穿,她立刻就會死。】


    “但她為什麽要訂立這麽苛刻的契約?”夏守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傻子嗎?這種問題毫無意義,即使我全都說清楚,你也會忘掉,到頭來除了浪費時間外,能有什麽好處?】


    死錄筆記的態度,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具有攻擊性。


    這反倒讓夏守更加好奇筆記生前和上官炎的關係了。


    不過,正如它說的那樣,即使知道了,還是得忘掉。


    現在詢問真相,除了浪費時間,將迴溯的起始點往後推,對現狀沒有一點助益。


    想到這,夏守略感遺憾,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跨上了天台的圍牆。


    按這個新線索,重新推理,那他的確沒有迴溯過。


    天台的現場,肉眼可見剛剛經曆過戰鬥,而根據蘇薇雨的口供,再結合自己的性格,他進入佛格特之後,運用【自尋死路】一般都是在行動開始前發動。


    如果他是在保有記憶的情況下,進行了迴溯,那麽上官炎在戰鬥開始前,就會因為契約反噬,被羊頭惡魔殺死。


    也就是說,在他迴溯完成的那一刻,上官炎就直接死了,不可能和他在這裏與敵人戰鬥。


    眼前天台的場景,都證明了這是一起突發情況,還是首次。


    “愛麗絲,你先全部忘掉吧,就記得我讓你忘記全部的這條命令就行。”


    “是,夏守大人。”


    夏守看著下麵來來往往的車流與行人,張開雙臂,奮力往前一躍。


    他像飛鼠般往地麵俯衝,在墜落中刪除了自己的記憶,隻留下了上官炎讓他“忘掉”的那一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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