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雨閉上眼,突然一陣溫熱的潮濕感迎麵而來,就像從頭到腳,全身一口氣沉進了溫泉。


    她立刻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海裏!


    她非常清醒,唿吸也自如。


    她仰起頭,頭頂是波動的天光和如樹枝般生長的珊瑚礁,魚群在水母群間遊曳。


    她身側有一杆標尺,標尺的上端戳向頭頂的海麵,下端直入不可見的深海,上麵的數字是49米。


    蘇薇雨幫夏守查過根源海的檔案,立刻就知道,自己這是進入了根源之海!


    進入了根源海,就等於患上了潛淵症,這是一種可輕可重,危險不可預知的絕症。


    蘇薇雨皺了皺眉,擺動手腳試圖上浮,但這種遊泳方式似乎並不起作用,她隻是在無力地劃動四肢。


    她沒有上升,標尺的讀數反倒在緩慢下降,很快來到了49.5米,一根紅線出現在50米的位置。


    她無法抗拒地越過了那條紅線。


    緊接著大量氣泡憑空產生,密集的氣泡在海水裏拚湊出模糊的文字——【幹渴縱欲之海】。


    她直覺很糟!


    但她沒有任何辦法應對眼下的情況,甚至都無法醒來。


    蘇薇雨望了望頭頂,又望了望四周。


    海水中仍舊有魚類遊曳,水溫變得更加溫暖,竟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舒適,就像冬日鑽進鋪著電熱毯的被窩,令人全身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珊瑚礁的基座仍繼續往下生長,並且越來越粗壯,礁石的表麵突出棱角銳利的珊瑚枝,那些枝丫以相同的角度斜斜刺向上方,如密密麻麻的獠牙。


    低下頭往下看時,窺探者會覺得自己正身處一隻深海巨獸的血盆大口之中。


    緊接著,蘇薇雨看到了一隻海龜,海龜遊過她麵前,龜背上頂著一個外形怪異的珊瑚頭冠。


    蘇薇雨心生好奇,緩緩伸出手……


    ……


    ……


    浩劫之後的艾汀堡,到處都是一片混亂,醫院爆滿,政府門前圍滿了抗議的人群。


    夏守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呆呆地看著經過的遊行隊。


    他身後的草叢裏,傳來像童話電影裏老巫婆一樣的聲音。


    “看過來……快看過來,我這裏有寶藏!”


    夏守沒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就像之前在辦公室裏聽到的那個痛苦的唿喚聲一樣,此刻身後的聲音,也隻是普通人聽不到的幻聽。


    不,不僅僅是普通人,就連普通的超凡者都聽不到。


    夏守問過愛麗絲,但她卻說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症狀的詳情,但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去搭理那些聲音,否則會遇到危險。


    而且,不光幻聽要無視,幻覺也要無視。


    就比如現在,正有一條像人一樣,雙腳直立著從他麵前經過的狗,這條狗一邊走,一邊用地道的英語嚷嚷叫賣著:“賣煙鬥了,賣煙鬥了。”


    夏守借助愛麗絲的能力,偷窺了路人的視野,在普通人的視角中,這隻狗是完全不存在的。是幻覺。


    “嘿夥計,要買煙鬥嗎?”那隻狗走到夏守跟前問道。


    夏守竭力不去看這隻奇怪的狗,迫使自己把視線放在遊行的隊伍上。


    但那隻狗卻不屈不撓,擋到了夏守麵前,咧嘴呲牙,發出兇狠的低嗚聲:“喂!不理人也太沒禮貌了吧!”狗的身體像氣球般充氣膨脹,逐漸表達,最終完全遮住了夏守的視野。


    它低下頭,用那對拳頭大小的眼珠死盯著夏守的雙眼,像在觀察什麽。


    此刻,夏守的視野完全被狗臉所遮擋,根本看不到後方的人群了。


    他本想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馬上離開。


    但一想到愛麗絲之前的提醒,夏守還是讓自己的屁股牢牢黏在椅子上,並且借助愛麗絲的視角,觀察巨狗身後的遊行人群,並讓自己的眼珠跟隨根本看不到的人群移動,假裝自己可以透過它看到遊行隊伍。


    那條狗站在他身前,盯著他的眼睛觀察了一會,像是突然失去了興致,巨化的身體又縮迴正常大小,然後繼續沿街叫賣,在人群中慢慢走遠了。


    夏守鬆了口氣。


    終於走了,迴去好好問問死錄筆記。


    “愛麗絲,這次你醒著的時間特別長。”夏守好奇道,“是因為什麽原因?”


    “我也不知道,但若是夏守大人不讓我開啟梅林之屋,那我應該不至於馬上睡著。”愛麗絲溫聲細語地答道。


    迴到宿舍,夏守本想洗澡,但想到愛麗絲醒著,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之前愛麗絲沉睡的時候,他也洗澡,但都是自己動手,頂多讓愛麗絲幫忙拿一下沐浴露,幫忙洗一下頭發啥的。


    但現在愛麗絲醒著,他洗澡就有種被參觀的感覺。


    “夏守大人,您該洗澡了。戰鬥了這麽久,不清潔身體的話,會很難受的,而且對傷口的恢複也有影響。”愛麗絲溫馨提示道。


    “今,今天有點累,先睡覺好了。”


    “那麽我幫您擦身吧。”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自己擦就好。”夏守強硬地拒絕道。


    “難道……您是覺得……其實不用在意的,我很樂意為您效勞。”愛麗絲越說越輕,到最後輕若蚊聲,她少見的表現出了一點猶豫。


    這讓夏守更堅定了獨立自主的決心。


    “我自己擦一下就好。”夏守強硬道。


    夏守覺得,即便他和愛麗絲形影不離,但還是要有相對的隱私才行,畢竟筆記也說了,要把愛麗絲當做一個朋友看待。


    而不管是女仆還是朋友,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幫他洗澡。


    但夏守的決心,在幾分鍾後就轟然瓦解了。


    因為尿急,他上了一趟廁所。


    那一刻他意識到,他注定沒有隱私可言。


    這種尷尬的狀況遲早會有,而且未來會越來越頻繁。


    “夏守大人,還洗澡嗎?”


    “……今天算了。”


    夏守草草給自己擦了身,迴到桌前,打開了死錄筆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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