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電台依舊在以最大的音量,緩慢地訴說著午夜故事——


    【這一次,李師傅終於接了一個大單子,對方是要去郊區。


    本來,李師傅是不想接單的,因為郊區太遠,不會有人打車,一來一迴油費很貴。


    況且,那地段著實偏僻,前陣子還有同行開夜路,出了車禍,這讓迷信的李師傅更加抗拒這單生意。


    但這位乘客似乎很著急的樣子,居然多加了三十元的小費。】


    三十元!


    李強汗流浹背,渾身抖了起來。


    那個年輕人這單給他的小費就是三十元!


    他無法再騙自己了,這不是朋友在玩兒他,因為他們不可能知道這單生意的具體價格。


    李強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壯著膽子,去擰中控台的音量旋鈕。


    他不斷來迴擰動,試圖把電台聲音降下去,然而除了讓主持人的講述聲中,多了一些雜音外,並無任何影響。


    【李強看到,這名上車的小夥子,手裏捧著黑布!還有幾根白色的蠟燭,像是要去做什麽奇怪的事~~


    李強不由得心想:他是要去幹什麽呢?為什麽他總是拿著一個小鏡子呢?


    這個年輕人……給人的感覺好奇怪啊。】


    “艸你媽!”


    “艸!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李強一邊念誦著那些菩薩神仙的尊號,一邊瘋狂拍打著中控台,想要阻止電台繼續播放。


    他用力旋轉著音量的旋鈕,終於,電台的音量突然變小了。


    正當李強要鬆口氣的時候,電台聲音又驟然增大,甚至超越了本來係統的音量上限,仿佛加上了一個擴音器!


    主持的講故事的聲音,也在這誇張的音量中,變得可怖扭曲起來,仿佛在吼叫一般。


    【李強發現……那個人根本轉不了頭!


    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叢的一下竄出老遠!


    他盯著後視鏡一直加速,等到那少年的身影在後視鏡內消失,他才長舒一口氣,打開了聊天群。


    “幹他娘誒!兄弟們你們肯定想不到,我剛才拉車,拉到鬼了誒!”李強開始和同行的兄弟們抱怨。


    和他一樣有網賭習慣的老張,也在群裏發出了語音:“老李你又傻逼了,現代社會,鬼哪會用手機啊,都勸你半夜不要聽那什麽鬼電台了啊,神經兮兮的!”


    另一個和李強同一所高中的兄弟,阿錢也附和道:“就是啊,李哥,純粹是自己嚇自己啦,這次……”】


    “我草!”


    李強嚇得怪叫一聲,打開車門,軟著腿跳下了車。


    他被嚇懵了,這電台故事裏說的話,全是他剛才和兄弟們說過的,而且……裏麵角色的聲音,和現實中的他們一模一樣!


    “報警,對了,報警!”


    李強顫抖著去摸口袋,卻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車上。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車子。


    車內播放的電台,聲音大到站在外頭,都能隱約聽到模糊的片段。


    他實在是不敢開門,再進車裏去了。


    夜風吹在身上,衣服被冷汗濕透的李強打了個寒顫,腦子似乎清醒了些。


    他一咬牙,鼓起勇氣打開車門,伸手抓向手機。


    在開門的刹那,他也聽清了電台播放的內容:【“我一定能開出去的,一定能的,這條路不可能沒有盡頭!”】


    是故事裏的角色在說話。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


    ……


    夏守走到樹林深處,在一處合適的空地上停下腳步。


    夜晚的樹林,詭譎而神秘,月光照得樹幹發白,更深處是重重的樹影。


    胡亂生長的枝丫在鋪滿落葉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形狀,夜空雲層移動,地上的樹影猶如遊蛇。


    夏守打開兩個手提式電筒,在兩棵樹上掛好,隨後便和愛麗絲開始了儀式圖案的繪製。


    在愛麗絲的幫助下,他按照筆記上的圖案,精準地在黑布上畫好方形的法陣,將意義不明的文字和符文,一比一寫在固定的方位。


    最後,他在黑布上,用剪刀戳出幾個孔洞,這些孔洞過一會,會用於模擬星空。


    “唿——愛麗絲,如果沒有你幫忙,這麽複雜的法陣圖案,恐怕我畫到天亮也畫不完。幫我把黑布扯平,我要在下麵點蠟燭了。”


    四隻無形的手拉住黑布的四角,將黑布在半空繃平整,如果有普通人在現場,就會看到一張布,在無人的情況下懸浮半空,就像黑魔法那樣。


    夏守在下方點上足夠多的蠟燭,黃色的燭光透過那些孔洞照射出來,如夜空的星星。


    終於到了最後一步,他還需要念誦咒文,來溝通神靈的力量。


    這些咒文是特殊的音節,死錄筆記中,對方用拚音標出了正確念法。


    但還有不少無法用拚音精確描述的音節,隻得增加更多的形容,比如描述舌頭在口腔內擺放的方位,以此來保證吐音的精準。


    夏守拿著筆記,不斷念誦著咒文,不斷試錯,不斷調整,並時刻注意著周遭的變化。


    夜晚的風穿過樹葉的間隙,發出毒蛇般嘶嘶的輕響,蟲子在隱蔽的草叢土丘下輕聲嗡鳴。


    意義不明的咒文一句接著一句,從夏守的口中吐出。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書頁的摩擦聲、蟲兒的輕鳴,全都靜了下去,四周逐漸開始寂靜。


    夏守的視覺和聽覺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知該形容月光變得更暗還是更亮了,光線更明亮,但四周的場景卻更加模糊,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一層深灰的薄霧。


    周圍變成了白灰色,在這片白灰色中,隻有他腳底的黑影,依舊漆黑如墨。


    “看樣子,儀式成功了。”夏守喃喃自語道。


    腳底的影子翻騰了一陣,一股股的力量被送了出來,每一股都代表著一個技能。


    在這片白色的霧氣中,夏守能清晰感覺出每一個技能的屬性。


    他目前總共有七個技能,分別是:自尋死路、永續之傷、於無人處登峰造極、以血止傷、血之暴動、同病相憐、血恐左輪。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上次使用那些一次性技能,所剩下來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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