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麵幾次一樣,黎語到江陽縣後,先跟賀夢煙、縣令和縣令夫人告了別,然後才帶著四兒離開。


    由於路上還有流民,所以大家輪換著駕車,晝夜不停,直奔南州府府城而去。


    等到離開清水村的第三天中午,黎語就在離南州府府城外的十裏亭看到了路玄的身影。


    許久不見,黎語有一肚子問題,果斷讓路玄坐到馬車上跟她說話。


    路玄於是跟四兒替換一下,坐到了馬車外麵。


    *


    南州府府城內。


    韓錚和薑太傅今日到州府的庫房中看賑災銀。


    他們出京城時帶了不少銀子,而今剩的已經不多了。


    不過銀子也沒有亂花,這段時間負責看銀子的小梁將軍記的有賬本,每一筆銀子送到了哪個縣,買了多少糧食,從哪裏買的,買的時候糧價幾何,上麵都記得一清二楚。


    兩人仔細看過,確認沒有問題後,感謝了小梁將軍一番。


    小梁將軍在京城的時候,隻要沒有公務,整日在外麵晃悠,看得出來他是個不喜歡被約束的人,但為了保護災銀,他這一個多月就在庫房安了家。據說期間有不少人請他吃酒,他一個也沒有同意。


    小梁將軍倒不覺得自己辛苦,日子雖枯燥了些,但他每日吃好喝好,也沒什麽可抱怨的。他唯一在意的是什麽時候迴京城。


    “這幾日就走。”韓錚道:“小梁將軍可以先準備著了。”


    小梁將軍喜不自勝,隨即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裴侍郎還沒找到,咱們直接迴去合適嗎?不是說要先把他找迴來?”


    韓錚早已經想好說辭:“京城事情多,薑大人說咱們不能一直在此處等著,隻能先走,找裴侍郎的活安排給其他人做。”


    這也算是個解決辦法。


    小梁將軍點點頭,沒有多想。


    *


    黎語和韓錚幾乎同時到的客棧。


    看到她,韓錚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大。


    他疾步走到馬車邊,喊了聲二嫂,然後等黎語下車說話。


    黎語先將他仔細看了看,一個多月沒見,韓錚瘦了挺多,還黑了不少,想來是經常在太陽下走動所致,但他精神還算好,眼睛亮亮的。


    在心裏點了下頭,黎語偏過頭跟薑太傅打了聲招唿。


    薑太傅頷首:“既然迴來,咱們就收拾收拾,這幾日準備迴京。”


    在路上的時候,黎語已經聽路玄說了韓錚和薑太傅的打算,聽到這話應了一聲好。


    兩撥人站在客站門口熱熱鬧鬧地說話,客棧不遠處,有人蹲在屋角後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等黎語他們都進到客棧裏麵了,那人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小跑著離去。


    *


    因為急著來南州府沒有用午飯,把行李放好後,黎語帶著路玄和四兒去外麵找飯吃,韓錚陪同。


    客棧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家客棧,護衛們進城前又扮成了商人,此時就住在那裏。


    黎語走到那家客棧門口,看到護衛們已經坐在大堂中吃飯,內心無比安定。


    這些人都十分可靠,這一路負責保護她不說,在清水村的時候也辦了不少事,等迴到京城了,她要給他們每個人都發獎勵,另外今年秋冬兩季,每人每季再多做兩套衣服。


    *


    正在心裏默默地做著打算,一側的韓錚道:“二嫂,要不你明日帶著護衛們先走?”


    黎語側身,韓錚如今高她大半頭,再也不是她剛穿越來時的瘦弱少年,她看他的臉時,得微微仰著頭了。


    離開京城時,韓錚身上尚殘存一絲少年氣,而今經過一個多月的賑災,那點少年氣徹底消失了,他身上又多了幾分沉穩和老練。


    收迴目光,黎語看著正前方道:“不必,咱們既然一起迴來的,就一起走。”


    韓錚:“可是......”


    “我能自保。”黎語拍拍左胳膊,“這裏有袖箭。”


    然後她又拍拍右胳膊,“這裏有匕首。”


    就連她的腿上也綁著兩把匕首,隻是被裙子蓋住了看不到。


    “咱們家的護衛多,出不了事的,放心吧。”黎語抬抬下巴:“而且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和你們一起走說不定能幫大忙。”


    韓錚:“......”完全沒法反駁。


    *


    府衙內,洪知府已經得到了韓錚和薑太傅要離開的消息。


    他那緊繃了許久的身體終於得到片刻放鬆。


    雖然韓錚和薑太傅都是好官,並不平白為難人,但是他們倆是京官,又奉皇命而來,隻要他們在這南州府,哪怕他們什麽都不做,他都覺得不自在,覺得行動受限。


    而今這兩尊大佛終於要走了。


    洪知府喜得多飲了兩杯酒,等到七月十三韓錚和薑太傅一行正式離開這天,他的臉幾乎笑出了花。


    韓錚何嚐看不出來他的歡喜,道:“看來洪大人對我和薑大人離開這件事感到高興。”


    洪知府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微微收起笑容,道:“我隻是為韓賢弟和薑大人感到高興,賑災一事你們親力親為,我南州府百姓交口稱讚,等迴到京城,陛下必定封賞,韓賢弟,你說你是不是官途無量。”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格外得慢,期間表情意味深長,韓錚假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


    來的時候他們帶著錢糧,走的時候馬車空空蕩蕩,輕鬆不少。


    眼看著太陽升得越來越高,韓錚一行再不停留,揚鞭離去。


    馬蹄跑過,濺起地上的灰塵,洪知府被嗆的咳嗽不止。


    但他沒有生氣,等韓錚一行人徹底看不見後,他朝身邊的小廝招招手,“快去通知一下,就說他們已經出發了。”


    小廝得令,牽起路邊的馬坐上,快速朝前跑去。他走的方向和韓錚他們離開的方向是一致的,但他走的是左邊的小路而不是官道。


    *


    行了二十裏左右,確定他們前後都沒人時,韓錚叫住了跑在最前麵的小梁將軍。


    小梁將軍拽住韁繩,轉到馬車前問韓錚是什麽情況。


    “先別走。”薑太傅掀開車簾探出頭,指著右邊的一片樹林道:“咱們去那裏歇息。”


    小梁將軍看看茂密的樹林,又看看薑太傅,半晌,道:“薑大人不舒服嗎?”


    “差不多。”薑太傅道:“我今日頭暈。”


    小梁將軍:“......”感覺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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