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更夫沒有猶豫,立刻表示自己願意按著韓錚的話做。


    他鬼迷心竅做了錯事,已經不求活著,隻希望兒孫能留下一條命。


    目的達成,韓錚告訴沈更夫接下來具體要做什麽。


    沈更夫:“大人怎麽說,草民就怎麽做。”


    韓錚微微頷首,然後告訴他關於他家人的事。


    因為對莊主簿不放心,今日他們在城門口與莊主簿告別時,有幾個護衛不吭不響的到了沈家。


    接下來他們將留在東海州,暗中保護沈家人。


    莊主簿不是個好的,隻要有點風吹草動,沈家人一定會沒命,必須派人看著。


    沈更夫沒等韓錚說完便趴跪在了地上,“大人的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來生做牛做馬,草民也要報答大人的恩情。”


    韓錚讓他起來,“本官隻是做了分內事,隻望你記住今日說的話,到時候見了陛下可以實話實說。”


    *


    車子一路西行,中間路過其他幾個縣令被殺的縣,有兩個惠王黨的查案官員聽到韓錚和裴侍郎說已經查到真相,當即收拾東西跟韓錚他們一起走。


    裴侍郎問二人為什麽不接著查,明明他們還沒有查到真相,結果二人振振有詞,“縣令和知府是同一天被殺的,幕後指使者肯定是同一人,既然裴大人和韓大人已經查到真相拿到證據,我們何必再留在此處,豈不是白白耽誤時間?


    我們已經出來了近兩個月,京中事務不知積攢了多少,不快些迴去處理,難不成以後等著皇上怪罪。”


    這話粗略一想其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包括知府在內的六個官員是在一夜之間被殺,但是誰能保證他們一定是因為同一件事被同一個人害的呢?


    但凡是正常的官員,就該繼續按著自己的節奏查,直到出來真相,而不是隨隨便便結案。


    大家畢竟都是同僚,官職等級也差不多,裴侍郎不能說太多,隻好任他們跟著了。


    兩個官員一個姓李,一個姓楊,進入到隊伍後,時不時找沈更夫問知府被殺的那天晚上的情況。


    因為沈更夫是作為人證進京,他並沒有被綁著,而是和其他人一樣自如行動。


    在韓錚的授意下,沈更夫對著這二人時用最開始的那一套說辭。


    也就是知府是太子派人殺的,他看見了,要到京城當人證。


    兩個官員聽完喜不自勝。


    經過這一次,太子應該會被惠王徹底比下去吧,幸好他們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惠王那邊。


    *


    因為迴去的時候天氣正好,氣溫高,沒有下雨,地上也沒有結冰,車子行的很快,到第四日的時候已經行了一大半路程,約摸再過兩日,他們就能到達京城。


    這日傍晚,一行人停在驛站歇息。


    行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格外累,早早的用過飯後迴房。


    韓錚等到那李、楊兩個官員房內沒動靜後,起來敲響裴侍郎房間的門。


    須臾,兩人麵對麵坐著說話。


    韓錚道:“裴大人,咱們迴來的這一路過於順利,我總覺得不安,感覺接下來會出事。”


    裴侍郎的想法和他差不多,“確實過於平靜了,所以在到達京城之前,咱們必須加倍小心。特別是那沈更夫,務必讓人保護好他,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韓錚嗯了一聲。


    這次迴來,他們身後的隱蔽處,除了東宮的護衛,還有蘇先生派來的護衛。


    他已經安排了蘇先生派的護衛看好沈更夫。


    *


    此時,京城內。


    東宮、安王府、惠王府都得到了韓錚和裴侍郎幾人即將到京城的消息。


    東宮和安王府內一片平靜,和平時一樣。


    惠王府內,惠王、王府謀士並黃尚書、紀朔、以及其他幾個惠王黨的官員坐在一起商討“是否在路上截殺韓錚與裴侍郎一行人”。


    黃尚書的意思是不必截殺,因為那沈更夫是他們的人,韓錚和裴侍郎找到的所謂證據也都是他們做的,對太子完全不利,他們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這個說法有不少人讚同。


    紀朔原本也想和其他人一樣應和黃尚書,抬頭時卻不經意看到了惠王皺起的眉。


    話停在嘴邊,他琢磨了一會兒,然後在惠王的煩躁似乎將要到達頂點時站了出去。


    “王爺,微臣覺得咱們應該去截殺。”


    黃尚書沒想到他這時候跟自己唱反調,臉一黑,當即嗬斥道:“紀朔,這裏不是你出風頭的地方,還不快快迴來。”


    惠王以前從未認真看過紀朔,時下才發現他的擁護者中還有這麽一個人。


    沒記錯的話,他似乎是去年科舉的會元。


    抬手止住黃尚書的動作,惠王盯著紀朔:“你為何這麽說?”


    紀朔咽了口口水,道:“因為去截殺的話,更能坐實太子的罪名。”


    惠王:“......”


    紀朔:“咱們得了消息,太子那邊肯定也得到了,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太子派人截殺裴侍郎一行,想必陛下知道這件事後會更憤怒。”


    惠王:“......”


    紀朔的手心和身上都冒起了汗。


    等了不知多久,隻聽惠王笑了一聲,“就按你說的做吧。”


    其他官員麵麵相覷,末了,一個官員惴惴不安道:“王爺,李、楊二位大人和裴侍郎一道,咱們去截殺的話,他們......”


    “自然是不殺他們。”惠王眸光銳利如鷹隼:“他們是證人,是證明太子派人殺人的證人。不過為免人懷疑,他們需要受一點傷。裴侍郎也不能殺,他素來是個正直的,知道是太子下手後,見父皇時更不會遮掩什麽。至於其他人,想殺便殺吧。”


    沒聽到韓錚的名字,紀朔內心一喜。


    王爺的意思是韓錚可以隨便殺。


    真好,這人終於要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了。


    *


    黎語得到韓錚即將迴來的消息時,正裝作客人在新開的“聽雨手工坊”買東西。


    經過多天的準備,玩具店正式開張了。


    因為謝幽蘭幫忙提前在書鋪做了宣傳,剛開門,店裏便都是客人。


    許多年輕的小姐甚至親自過來選棉花娃娃。


    黎語混在其中,正看著櫃台,有人忽然把一張紙條塞到了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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