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進得飛快,黎語聽到其他路人的尖叫聲時,馬已經飛奔到她跟前。


    千鈞一發之際,她往右側一個旋身。


    下一刻,馬車蹭著她的手背跑了過去。


    “黎娘子。”路口瓷器店的老板撐著傘跑過來,“你沒事吧。”


    黎語站直身子,撿起落在地上的雨傘,看向馬車離開的方向問:“剛剛那個是怎麽迴事?”


    “我也不知道,那拉車的馬一刻鍾前還好好的,突然間就瘋了起來。”瓷器店老板想到方才那一幕心有餘悸,“幸好黎老板你反應快。”


    不然被那發瘋的馬踢到,不死也得受重傷。


    “今日是我幸運。”黎語道:“那馬已經跑遠了,不知會不會撞到其它的人。”


    瓷器店老板腦中立刻浮現出人被馬踩到的場景,麵露不忍,“希望不會有其他人受傷。哎,黎老板,你手流血了。”


    黎語低下頭看手,方才那馬車的做工很差,用的應該是不好的木料,車外麵都是毛刺,在那般快的速度下與她的左手手背接觸,不出意外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劃痕。


    現下她手上冒著一大片血珠,有些可怖。


    立刻掏出帕子按在手背上,黎語道:“無事,我去店裏包紮一下就行。”


    瓷器店老板不放心,“流了那麽多血呢,要不你在我店裏等等,我讓夥計去喊大夫。”


    “不必了。”黎語婉拒他的幫助,“我店裏備的有東西,不過幾步路,不耽誤事。”


    瓷器店老板見她去意已決,不再多說:“那黎老板快些迴去,傷口盡早包紮為好。”


    *


    黎語撐著傘離去。


    瓷器店老板站在原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又轉身看向馬車離去的方向。


    那馬真的太奇怪,忽然發瘋。


    以後他也得當心點,今日之事若是讓他碰見,八成就躲不過去直接受重傷了。


    火鍋店內,田嬤嬤看到黎語流血,趕緊找出店裏備用的金瘡藥和紗布,然後一邊聽黎語講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邊給她包紮。


    等到黎語說完,她也包紮結束。


    “這兩日不要蘸水,小心些。”田嬤嬤叮囑。


    黎語點頭。


    收迴手,她道:“嬤嬤,能不能請你幫我查一下那駕馬車的人。”


    “黎老板懷疑不是意外?”


    黎語:“有些懷疑。我方才有件事沒說,就是那馬車朝我撞來的時候,駕車的人並不慌亂。”


    一般來說,在正常的情況下出了這事,馬車夫是最慌的,因為隻要撞到人,他們就得承擔責任。


    但是方才的那位馬車夫一臉淡定。


    雖然二人對視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一瞬,可黎語看清了,他很坦然。


    居然有這種事?


    田嬤嬤道:“我迴王府之後立刻跟郡主匯報,然後安排人去查。”


    *


    黎語打算把這件事盡快搞清楚,不料午時過後,馬車的主人主動來了店裏尋她。


    馬車主人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帶著一個侍女和一個馬夫。


    “我家的馬突發瘋病,害的黎老板受傷,實在是對不住。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還請你收下我們的賠禮。”女子盈盈一拜,抬頭間,眸中波光瀲灩,自帶柔美氣質。


    黎語將女子和她的仆從打量了一遍,道:“敢問姑娘是?”


    “我是青州府人,姓甄。”女子笑容淺淺,“黎老板叫我甄姑娘就可以了。我此時在京城乃是為了探親,結果在街上不小心衝撞了黎老板,還望黎老板見諒。”


    黎語:“......”


    她心裏有些不踏實。


    事情進展的太順利了。


    她上午才說要查,下午這人便找上了門。


    將眸中的疑慮隱藏去,黎語道:“今日之事隻是意外,我不怪甄姑娘。隻是京城人多,甄姑娘下次出來逛街時一定要看好自家的馬,否則不慎傷了人就不好了。”


    “黎老板說的對,以後我會讓馬夫多加注意。”甄姑娘微微躬身,“不論如何,今日之事總歸是我的錯誤,這些東西還請黎老板收下。”


    黎語不想收,甄姑娘直接放到了櫃台上,“這裏麵有五十多年的人參,還有上好的金瘡藥,黎老板盡管用,不出後日,你手上的傷就會好。”


    黎語不太想收,但是想到自己懷疑的事,拒絕的話到嘴邊變成了同意的話:“既然是甄姑娘的好意,那我便收下了。”


    *


    黎語收下賠禮後不到半刻鍾,甄姑娘告辭離開。


    田嬤嬤走上前,“這位甄姑娘身上的衣服是用雲錦做的。雲錦產量低,價格極高,隻有達官貴人和宮外的富人買得起,她能弄到這東西,身份不一般。”


    黎語道:“五十年的人參和上好的金瘡藥她都能拿出來,那麽她應該乘得起上等車駕,而不是坐那個木頭都沒刮好、一看就很簡單的馬車。”


    “有事情。”黎語道:“我們不能信她。”


    田嬤嬤深以為然,“我查查。對了,黎老板,你將人參和金瘡藥給我一些,我帶迴去給府醫瞧瞧。”


    黎語點頭,當場把兩樣東西拆開,各自弄了些用紙包住。


    *


    同一時間。


    甄姑娘坐上了那輛看上去有些簡陋的馬車後,車子一路向前,路過兩個大街口後拐彎,最後行進一條僻靜的巷子裏。


    用手帕拍了拍額頭,甄姑娘踩著車夫的背下了馬車,然後沿著巷子一路向北。


    走了差不多半刻鍾,一座宅子出現在甄姑娘跟前。


    宅子沒有牌匾,黑色的大門看上去古樸闊氣。


    跟隨甄姑娘的丫鬟上前喊了兩聲,便有人小跑著過來將門打開。


    “姑娘,你迴來啦!”開門的下人一臉諂媚。


    甄姑娘冷淡地嗯了一聲,隨即問道:“我走的這段時間,家中有人來嗎?”


    “沒有。”下人道:“府裏安安靜靜的,不曾有人打擾。”


    甄姑娘擰眉。


    她都已經把事情辦妥了,那人居然還沒來。


    不行,她得去看看。


    趁著車夫備馬車的時間,甄姑娘迴屋補了一下裝扮。她要見的是她的心上人,自然要讓對方看到自己最美的樣子。


    *


    黎語這頭,除了給田嬤嬤金瘡藥,她自己也拿著甄姑娘送的金瘡藥到了藥坊。


    她不放心,想盡快知道這裏麵都加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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