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間那一天的緩衝,韓錚這次沒有和鄉試一樣暈過去。


    但他還是累到了,出來時腳步已然踉蹌,還是路玄把他背到了馬車上。


    不多時,他便靠著馬車壁沉沉地睡過去,車子壓到石塊後大力晃動都沒能讓他醒來。


    要不是他的唿吸平穩,黎語會毫不猶豫地把他送到醫館裏去。


    *


    因為會試已經結束,這次他們沒再去蘇先生的私宅,而是直接迴了家。


    家中床鋪已經鋪好,黎語讓路玄把韓錚背到屋裏放到床上,然後招唿韓小梅開始熬補身體的藥。


    這是她提前找大夫開的,以防萬一,沒想到最後還是用上了。


    有了鄉試那次的經驗,韓小梅這次沒有慌,黎語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十分穩重。


    *


    韓錚是被食物的香氣香醒的。


    睜眼時,他看著藍色的床帳,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黎語和韓小梅推開房門。


    看到他已經睜眼,韓小梅大聲喊起來,“三哥,你醒啦!”


    韓錚用手撐著床,慢慢地坐起來,“今天是哪一天?”


    “三月初一。”黎語扶著他坐好,道:“你這次沒暈,今天是會試結束後的第一天。”


    韓錚點點頭,然後不好意思道:“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韓小梅笑的格外開朗,“三哥,你快起來吧,我和二嫂今天做了兩種粥,還蒸了雞蛋羹,特別好吃,你得嚐嚐!”


    韓錚嗯一聲。


    *


    一家人加上路玄和四兒,一起吃了頓早飯。


    黎語今天煮了小米粥和魚片粥,一甜一鹹,外加一大碗滑嫩的雞蛋羹,三碟子爽口的下飯小菜。


    黎語和韓小梅不餓,兩人分別吃了一碗小米粥,剩下都讓韓錚他們三人吃了,四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下子喝了三碗,路玄是兩碗半,韓錚身體還沒恢複,隻喝一碗半。


    吃完飯,黎語讓四兒和韓小梅在家陪韓錚說話,她和路玄則去火鍋店裏做生意。


    *


    今日店裏的生意頗為火爆。


    還沒開門,店門口就站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從外地過來參加會試的考生,他們進京城後就聽說了黎記火鍋店的大名,但是前陣子忙著會試的事,一直沒能過來。


    現下會試結束,他們便迫不及待地過來嚐嚐那傳聞中的火鍋的味道。


    黎語打開門把人請到店裏,讓小二們招唿著這些人點菜。


    前幾天她就想到會試後可能會有這種情況,所以讓田嬤嬤安排大家今日來的早了些,訂的食材也比平常多一半。


    是以這會兒客人雖然多,後廚卻並不慌亂。菜都洗好分盤了,就在架子上擺著,可以隨時取用。隻有肉麻煩一些,要現切,但兩個切肉的婦人在經過了幾個月的磨煉後,早已經練出了高速度,並不耽誤事。


    黎語在後廚協調著,覺得按著她的安排應該問題不大,但她低估了考生們品嚐美食的決心,尤其是在經曆了九天的摧殘之後。


    *


    第一波客人還沒用完飯,第二波客人就到了。


    外麵有太陽,雖然不熱,但就這樣讓他們在外麵等著也不合適。


    黎語想了想,出去先給考生們道歉,然後拿著紙和菜單出去,告知他們不急著吃的話可以先預約,等過會兒再來,她會給他們留位置。若是住處在附近,又想盡快吃到,可以選擇外送。


    沒想到還能外送,有十幾個互相認識的考生當即接過菜單訂了三份。


    黎語給他們一一記上,然後叫來陳酒阿雲幾個負責外送的,讓他們去後麵準備。


    *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不過由於來吃火鍋的考生多,下午的時候,準備的食材就有些不夠了,黎語不得不臨時又訂了些。


    而且因為人多,出現了那麽一兩個低素質的客人。


    其中一個年紀不大,二十歲左右,說是北州府的。


    他到的時候雅間都被占了,隻有大堂裏還有位置,小二便建議他坐大堂。


    結果這人二話不說開始罵小二,說小二不懷好意,在侮辱他。他以後是要做官的人,怎麽能坐在大堂裏與普通人為伍。


    小二當場就懵了,坐在大堂裏的考生們也惱了。他們既然能來考會試,身上就是有了舉人功名,這人明明和他們一樣,卻擺出看不起他們的架勢,實在可惡!


    而且坐大堂吃怎麽了?大家說說笑笑,多熱鬧!


    有幾個急脾氣的當場跟他吵了起來。


    黎語得知事情緣由,直接指著大堂內靠窗的一張桌子道:“國子監的魏祭酒時常坐在那處吃火鍋。前陣子小吃大會時,皇上還在我的小吃攤上買過東西,櫃台後麵的掛的牌匾就是皇上賜的。”


    這位來自北州府的考生瞬間噎住,消音了。


    聖上都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吃東西,他卻扭扭捏捏罵人,這不是與聖上對著幹嗎?


    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他再也撐不住,落荒而逃。


    而他走後,考生們紛紛問起牌匾的事,有京城本地了解情況的,主動跟其他人說。


    一時間,黎記火鍋店的名聲又大了不少。


    *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都有許多外地考生慕名前來。


    大家討論最多的除了火鍋本身,就是天元帝賜的牌匾了。


    黎語聽了幾天,見他們沒有胡說八道,沒有說不能說的話後,就沒再管,隻讓小二注意點,然後分出了大半心神在即將開業的燒烤店上。


    燒烤店這一塊,最麻煩的是羊腸和肉泥製作。


    為了得到更多的羊腸,黎語跑了十幾家賣肉的店,最後買到夠做三百來根烤腸的羊腸。與此同時,她與其中的幾家簽訂了契書,以後他們殺羊獲得的羊腸都歸她,她給的價格每斤比市場價高三文。


    肉泥這一塊,黎語深知靠蠻力捶打太費勁,正好她來了靈感,便畫了個新工具,找木匠幫著做。


    那東西的構造很簡單,像蹺蹺板,木棍的一頭嵌著頭部圓滑的長方體石塊,另一頭什麽也沒有,在木頭中部下方放上支柱,以後做肉泥的時候,一個人在沒石塊的那頭上下按動,另外一人在有石塊的這邊翻動著肉就可以了。


    不過她安排晚了,石塊沒那麽好找,所以這個月不一定能弄出來。


    對此,黎語表示不急,就算前期沒有也不礙事,她可以先用其他方法弄。


    *


    與此同時,黎語也在招人。


    有了火鍋店的名氣,燒烤店招人消息傳出去不到兩天,就有上百人找黎語,說想在店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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