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身契,上麵寫的名字是路玄。


    黎語看向縣令夫人。


    縣令夫人笑容狡黠,指著丫鬟旁邊的護衛道:“我看你想找個護衛,路玄是我娘家的家生子,這次流民來時,我爹娘送他過來保護我。他有些武功,一個人打十個人不是問題。我問過他,他願意以後跟著你。”


    黎語這才仔細看丫鬟旁邊的人。護衛比她大不了幾歲,長了一雙略顯可愛的狗狗眼,個子高高的,身體不壯也不瘦。他穿一身淺藍色的長衫,繡著暗紋的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黎語看過去時,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紅了。


    黎語:“......”


    縣令夫人道:“你不滿意?”


    黎語頓了下,笑著搖頭:“並非如此,隻是覺得不合適,路護衛是夫人的爹娘派來保護夫人您的,我不該將他帶走。”


    “這個無妨,除了路玄,我爹娘還給了我其他的護衛,他即便跟了你,也不會給我帶來麻煩,何況他自己也願意。”


    話說到這,自己再不同意就不好看了,黎語應下,把路玄的身契收好。


    接著黎語坐下來與縣令夫人說話。


    沒忍住,她還是問道:“夫人,你怎麽知道我想找護衛?”


    縣令夫人語調裏帶上了笑意:“聽小梅姑娘說的,前幾天我在路上碰見她了,那小姑娘和賀姑娘問我哪裏有護衛賣,她想給你買一個。”


    黎語:“......”怪不得最近韓小梅一出門就帶著錢袋,鼓鼓囊囊的,原來是想買人。


    心裏暖暖的。


    *


    在縣令夫人處待了近一個時辰,看時間不早了,黎語告辭離去。


    路玄有眼色地跟在她身後,他肩上背著行李,手中握著劍,有點像電視劇中行走江湖的俠客。


    最近去慈幼莊,來迴都有護衛跟著,黎語倒也習慣,但是路玄總是偷偷地看她,讓她不自在。


    快走到小院時,她倏地轉身。


    路玄被嚇的一頓,下意識地擺出了戒備的姿態,意識到麵前的是黎語,又很快放鬆下來。


    黎語的眼睛一眨不眨:“路護衛,關於給我做護衛這件事,說實話,我很意外,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跟著我嗎?我家世不好,可能給不了你太好的前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大概知道了縣令夫人的家世,她是北州府的莫家人。


    莫家先祖當年跟太祖皇帝一起打仗,手中還握有兵權。後來大禹朝建立,莫家先祖毫不戀權,果斷交了兵符,然後討了個皇商的名頭,迴北州府種花去了。


    現今,京城各項祭典的用花都是莫家提供的,因著莫家先祖的功勞,聖上對莫家老太爺也禮遇有加,莫家人雖無官職,卻活的比京城的許多官員都自在。


    所以,雖然縣令隻是七品官,縣令夫人穿的衣服依舊是南州府時興的新花樣,用的筆洗,硯台也是州府和京城才有的好物。像是這次流民的事,她管著七八個護衛,除了官府庫房出的和募捐的一部分,她自己私底下也掏了不少。


    在這種情況下,路玄居然選擇她,黎語很難理解。


    對麵,路玄“啊”了一聲,手無意識地按住劍鞘,半晌,窘迫道:“我…我願意給你當護衛。”


    黎語看他不像說假話,點點頭:“那以後就麻煩你照顧我們了,路護衛你在夫人娘家拿多少工錢,到我這裏也一樣。平日裏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辦到。”


    路玄連連擺手,“黎…黎老板你說笑了。”


    *


    秉承著了解路玄的意思,接下來的一段路,黎語問了問路玄的情況。


    “你家中還有何人?你爹娘願意知道你給我當侍衛嗎?”


    路玄局促地看著路,“我家中除了爹娘,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大哥跟著老太爺做事,二哥跟著老爺,妹妹給小小姐當貼身丫頭。


    我給黎老板你當護衛這件事,大小姐跟他們說過,他們都願意的。”


    黎語:“那你為什麽想跟我當護衛?”


    路玄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的功夫已經兩年沒有什麽進益了,黎老板你很聰明,我想跟著你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機會更進一步。”


    “隻是為了功夫?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這裏沒有什麽功法一類的東西。”黎語攤手。


    路玄:“我不需要功法,我隻是看看,哎...我也解釋不清楚。”


    黎語:“......”縣令夫人這次的做法著實讓她吃驚,不過收都收了,就先這樣吧,以後走一步看一步。


    *


    小院。


    韓小梅看到一個男子跟二嫂迴來,好奇地上下打量。


    賀夢煙第一次見外男進院子,嚇得跟韓小梅站在一起,不敢抬頭看。


    裴明珠一點也不怕跟男子接觸,是最淡定的。


    黎語被三個人的表現逗笑,飛快地把路玄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韓小梅先是吃驚,隨後開心。


    她們以後有護衛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傷害二嫂。


    賀夢煙和裴明珠驚訝之餘,也替黎語開心。


    院子裏還有一間房,黎語打開,讓路玄先住下。


    *


    晚上,黎語下廚做了幾道家常菜,辣子雞丁,紅燒魚,桂花蜜汁藕片,還有迴鍋肉和炒菜心。


    一則慶祝慈幼莊完成,二則歡迎路玄。


    韓小梅吃的頭也不抬。


    賀夢煙和裴明珠的動作比她斯文,但是手上的動作飛快。


    再看看路玄,他很喜歡那道辣子雞丁,發現大家都沒把他當外人,果斷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頓飯吃了小半個時辰。


    飯後,韓小梅一邊主動刷碗一邊道:“二嫂,我要好好跟你學做菜!”


    這陣子二嫂忙,家裏的飯菜都是她和賀姐姐一起做的,她會做,但是種類少且口味一般,賀姐姐的手藝則還不如她。


    吃的沒滋沒味。


    *


    隔日,黎語準備迴村。


    臨走前,她先陪賀夢煙去集市上買了條大狗。


    賀夢煙獨身一人不安全,卻又不想要護衛,便決定買條狗替代。


    她已經看好了,那是條兇狠的狼狗,高二尺半,牙齒尖利,看見人就狂吠。


    黎語有一瞬間擔心賀夢煙能不能製住它,但那狗對上賀夢煙的時候直接變了一個樣子,格外乖順。


    黎語:“……”


    “這條狗可以吧。”賀夢煙道。


    黎語真心道:“不錯。”


    賣狗的是個老漢,認識黎語,便也沒要高價,四兩銀子賣了。


    *


    這件事情解決,黎語徑直迴家。


    然而前腳才進門,後腳就有人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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