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宴會前出事,黎語又跟賀夢煙說了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項。


    賀夢煙並不糊塗,明白黎語的話對自己有益,便再三表示自己會注意,哪怕今天不休息,也會將事情做好。


    黎語這才安心地離去。


    但她沒有離開縣裏,而是去了花老板送給自己的小院。


    已經到九月,天亮的越來越晚,她現在迴家,明天再從清水村過來,時間上未免太趕,索性今日住在縣裏。


    小院許久無人收拾,有些髒,黎語到的時候,韓小梅、韓小草、吳嬸、韓生和李香雲幾人剛把院子和幾間屋子收拾幹淨,正準備整理灶房。


    這次的宴席不同於之前在秦家的那次,這次做的菜量大,黎語便請了吳嬸四人一起幫忙。


    把衣袖用攀膊束好,黎語把驢車上的布掀起。


    驢車的布下,是幾筐排列整齊的菜和肉。


    再掀開馬車的布簾,露出兩個裝了布袋的筐,裏麵是做菊花餅要用到的材料。


    這是她提前準備好的,因為她不相信寧氏,那寧氏能讓賀夢煙找不到廚子做飯,指不定也能讓她在縣裏買不到食材。


    以防萬一,她提前在黃梅鎮上買齊了明天要用的所有東西,便是明日做紅燒肉的豬都是袁屠戶現殺的。


    幸而現在是九月,天涼了,食材並不會壞。


    黎語把菜搬下來,然後喊著力氣最大的韓生把重一些的肉搬到地上。


    “修文媳婦,都說縣裏的富人們講究,他們會不會看不上咱們黃梅鎮的菜。”吳嬸有些焦慮,聽說那賀家是縣裏的大戶,他們對食物的要求一定特別高,別到時候不滿意修文媳婦做的菜,把他們轟出來。


    黎語笑道:“不會,嘉寧郡主都喜歡我做的菜,何況他們。”


    吳嬸一想也是,便不再擔憂。


    *


    趁著時間還早,吳嬸幾人把菜和肉洗好,把魚和蝦也處理幹淨放到衝洗過的筐子裏。幸好小院內有井,免去了外出打水的麻煩。


    黎語沒跟他們一起做這些,而是趁著空鍋,把菊花餅做了,到天黑時,一百塊菊花餅正好做完。


    想著幾人辛苦,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吃了一頓好的,迴來後早早的睡覺歇息。


    *


    黎語沒睡沉,醜時一到,她和韓小梅輕手輕腳地起了床。


    她們兩個倒沒大事,而是要煮肉。白天時間緊,隻能這時候開煮,幸好肉都清洗過,這會兒也就是放入料包煮一下,並不麻煩。


    黎語先是在大鍋中煮上豬心和豬耳朵,再在小鍋中煮上肥腸。


    等這一波完成,大鍋煮五花肉,小鍋煮羊肉。


    期間吳嬸幾人聽到聲音起來,被黎語全部趕了迴去,“隻是煮個肉而已,不是大事,有我看著就行,你們接著休息,明日還要靠你們呢。”


    幾人拗不過她,隻好迴屋。


    韓小梅作為一行人中年紀最小的,困得睜不開眼,黎語讓她去睡,她死活不願意,“我陪著二嫂。”


    黎語趕不走她,隻好給她拿了件厚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臨到天亮,肉終於煮好,黎語把它們撈出來放到墊了層油紙的木桶中,把鍋刷幹淨,分別再放上紅豆和糯米團子熬煮。


    *


    吳嬸幾人徹底醒來時,糯米團子已經煮好,紅豆也即將出鍋。


    黎語招唿大家把早飯吃了,隨即不慌不忙地把準備好的所有東西都搬到驢車和馬車上。


    時間已到,他們該去賀員外府了。


    *


    賀家。


    賀夢煙幾乎一夜沒睡,早上迴房間簡單的洗漱過,就跑到了側門處等黎語。


    府裏的丫鬟婆子路過後門,看她一臉憔悴,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連老夫人的壽宴都敢接。”


    “大概是想討好老夫人,可夫人在呢,哪裏會讓她出風頭。要我看,今日她不僅出不了風頭,怕是要把最後的臉麵也丟了。”


    “聽說她找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做掌廚,真是昏了頭了,壽宴上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女子做的菜怎能入口。”


    “可不是麽,走吧走吧,不管她,咱們不能跟她扯上關係。”


    賀夢煙聽著這些熟悉的話,低頭看了看腳尖。


    寧氏掌家後,府裏的下人便沒再把她當主子,為了討好寧氏,他們三五不時的奚落她。


    她已然習慣。


    今日一定要讓縣裏的所有人都想起她這個賀家大小姐!


    賀夢煙握著拳頭,目光堅定。


    “哎呀,大小姐,你這是在等誰呢?”一道略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賀夢煙扭頭,就見寧氏的奶娘劉婆子走了過來。


    她麵相很是和藹,眼底卻閃著狠毒的光。


    賀夢煙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我在等廚子來。”


    “是這樣啊。”劉婆子道:“聽說那廚子是下麵鎮上的,從鎮上過來,她能趕得上嗎?”


    賀夢煙抿著嘴不說話。


    劉婆子繼續道:“便是她能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買上菜和肉,聽說今天南邊的張員外也請人吃宴,把鎮上的菜和肉都買了下來。”


    賀夢煙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如果黎老板今日來縣裏買菜......


    她一瞬間脫了力,靠著牆才勉強穩住身體。明明準備了那麽久,難不成最後還是...還是要輸了?


    賀夢煙在一瞬間心神俱疲,卻在這時,她的餘光掃到了熟悉的人。


    她微微張口:“黎...黎......”


    “賀大小姐。”黎語一手牽著驢,一手跟賀夢煙打招唿,“我們來了。”


    *


    看到車上的菜和肉,賀夢煙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黎語看看她身後毫不掩飾震驚表情的劉婆子,瞬間明白了一切。


    拍拍賀夢煙的肩膀,她道:“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我們把東西搬到灶房,開始做吧。”


    賀夢煙擦擦淚,重重地嗯一聲。


    接著她轉頭,試圖找人幫忙搬菜和肉,卻見黎語阻止了她。


    “不用你們府中的下人,我自有準備。”說著,黎語拿出幾根扁擔。


    *


    吳嬸看車,韓小梅和韓小草各自端著一個木盆,黎語和韓生一人挑著兩筐菜或肉,跟著賀夢煙去灶房。


    賀家的下人看到這個場景,指指點點。


    黎語隻當沒看見,麵不改色地把所有食材全部搬到灶房內。


    為了把這場壽宴做好,她連調料都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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