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夫人喜歡黎語做的月餅,花老板同樣喜歡。


    因今日已經是八月十三,再不賣就晚了,所以吃過早飯後,花老板便拿著剩下的十八塊月餅和黎語寫好的月餅方子出了門。


    黎語趁著這段時間,繼續做月餅。她打算再做些,一部分留給花老板和花夫人,他們可以自己吃,也可以送給親戚朋友,另外一部分由她帶走,她跟韓小梅、韓錚、四兒四個人吃。


    *


    花府外,花老板坐在馬車上,思考先去找誰看月餅方子。


    南州府的點心鋪和酒樓在中秋節前後基本上都賣月餅,按著他之前的習慣,他最願意賣給醉香樓,畢竟他跟醉香樓的創立者羅逢九是好友,但是想到醉香樓現在的管理者羅蓬,也就是羅逢九的兒子,他就不想去醉香樓了。


    羅蓬是個自大且看不起人的,嘴上叫他花伯伯,暗地裏卻說他是個不知好歹的老頭。更重要的是,羅蓬看不上黎老板。之前他幫黎老板牽線,羅蓬就當麵一套,背地裏一套,甚至說謊騙他,害的他差點誤會黎老板。


    花老板想著這些,心一橫,決定去其他地方賣。


    *


    呂記點心的呂老板這兩日有些焦慮。


    臨到中秋節,他原想著靠賣月餅大賺一筆,結果幾日前,他家鋪子對麵忽然開了一家新的點心鋪。


    新點心鋪做出的月餅不但價格便宜,味道還與他家月餅的味道一模一樣。


    往年,因味道好,他家的月餅在州府頗受歡迎,供不應求。今年因為這個新店鋪,他家的生意頗為慘淡。


    畢竟有人做出了他家月餅的味道,卻比他家月餅的價格低。


    呂老板坐在鋪子內,長籲短歎。


    發現對麵鋪子月餅的味道與他家月餅的味道一樣時,他就查了,當前已經搞清楚原因——對方花大價錢從他們家後廚的一個廚子手中買到了月餅方子。


    時下他已經把那位見錢眼開的廚子送進了大牢,對麵的鋪子也受到了懲罰——買方子的那位掌櫃被打了二十大板,另外坐牢三個月。


    但方子已經流出去了,對麵店鋪的掌櫃進去一個後,後麵的這個掌櫃繼續賣月餅,毫無羞恥心。


    莫非今年真的要輸給對麵的無恥之徒?


    呂老板想著,氣的不得了。


    正在這時,有人進了鋪子門。


    呂老板抬眼,見是花老板,忙迎上去:“花老板來買月餅?”


    花老板搖頭:“我來賣月餅。”


    呂老板:“?”


    花老板打開裝月餅的木盒,取出一塊拿給呂老板吃,“你嚐嚐。”


    呂老板驚訝地捏著月餅。


    他第一次見這種月餅皮,不是一層一層的,反而看上去既軟糯又緊實。


    “這是月餅?”他跟花老板確認。


    花老板:“對,是我一個朋友做的新品類月餅,蓮蓉蛋黃餡的。”


    以前從沒聽過這種餡料,呂老板皺著眉將月餅看了一圈,最後將信將疑地咬下一口。


    “不錯吧。”花老板看著他道。


    呂老板咂咂嘴,把這一口咽下去後,又吃了一口。這口他正好咬到了鹹蛋黃,於是一種甜鹹混合的奇特的味道在他口中漫開。


    呂老板驚訝地看向月餅,隻見蓮蓉餡中裹著一個被咬過的蛋黃。


    默了會兒,呂老板直直地盯著花老板問道:“這月餅怎麽賣?”


    花老板聽到這話便知有戲,把木盒放到櫃台上,道:“我其實不賣月餅,是賣月餅方子的。就是呂老板你吃的這個蓮蓉蛋黃餡月餅的方子,怎麽樣,你要不要?”


    呂老板沒迴答。


    花老板知道他已經心動,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等他迴複。


    過了約摸半刻鍾,呂老板道:“你這方子想賣多少錢?”


    花老板比劃了一下,“一百兩。”


    呂老板倒吸一口冷氣,“花老板,月餅隻每年中秋才賣,你這個價格未免太高!”


    花老板泰然自若:“如今州府的其他人都做不出蓮蓉月餅,呂老板買下的話,就是州府內唯一一家做的,屆時如何給月餅定價,還不是由著你。”


    呂老板:“話雖如此,可是這月餅才出現,而且口味奇怪,別人不一定喜歡。”


    花老板:“它的口味是奇怪了些,可是它好吃不是嗎?”


    呂老板:“......能不能便宜些?”


    花老板氣定神閑道:“呂老板,你可知這月餅有一個好的說法。”


    呂老板:“什麽?”


    “蓮蓉蛋黃月餅,因為有蓮蓉,所以寓意好運連連。”


    呂老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到自家蕭條的生意,咬咬牙,道:“這月餅方子的事你還跟誰說過了?”


    “呂老板你是第一個。”花老板道:“怎麽樣,呂老板要買嗎?”


    呂老板狠狠點頭:“我要。不過我先說好,你要保證你給的方子是對的,另外你的方子不能再賣給其他人。”


    花老板笑道:“自然,呂老板不放心的話可以與我簽契書。”


    呂老板:“那就簽契書。還有,你這盒子裏剩下的月餅也賣給我吧。”他可以做個對照,以免到時候做差了。


    花老板:“行。”


    *


    契書一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花老板把方子給呂老板,呂老板把錢給花老板。


    拿到方子的下一刻,呂老板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它,待看到裏麵把做月餅的用料,以及用料的順序、數量、烤製時間都寫得一清二楚,才終於放下心。


    隔壁的不是想搶他的生意嗎?這次他要讓隔壁沒生意。


    *


    黎語沒想到花老板能賣一百兩。


    她最開始的預期是六十兩,最多八十兩,畢竟月餅是時令性的點心,一般人不會願意花太多錢買一個方子。


    “別看就剩兩天了,那呂老板照樣能把這一百兩賺迴來,甚至能賺二百兩。”花老板道:“州府的官宦人家最喜歡攀比,小到一個包子,大到住的院子。蓮蓉月餅一出,再加上那好事連連的美好寓意,便是賣一兩銀子一個都有人買。”


    黎語相信這話。


    就像現代的奢侈品,隻要夠獨特,那些有錢的就會買買買,哪怕它的價值與價格一點都不匹配。


    *


    下午申時初(下午三點多),呂記點心鋪擺出了蓮蓉蛋黃餡月餅。


    申時末,州府各家的小廝侍女將呂記點心鋪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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