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娘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鬆開女兒,她撲通一聲跪下,“修文媳婦,多謝你。”


    黎語扶著梅二娘起來,“不必,你能拿到和離書,也多虧了你自己。”


    若是梅二娘也害怕去縣衙,不主動說代替王安,那今天就沒有這麽順利了。


    王安在旁邊瞅著,越瞅越覺得不對勁。


    “修文媳婦。”他大喊一聲:“你耍我!”


    黎語坦然道:“我之前想去縣衙,此刻又不想去了,不可以嗎?”


    王安抖著手,一臉崩潰。


    黎語的眼神轉為輕蔑,“你若不服,盡管來繼續給我找麻煩。”


    這時村長出來,看到這場景,果斷把王安拉到一邊,“我告訴你,你要不想死,以後離修文媳婦遠點,她可是嘉寧郡主罩著的人。”


    心底升起的戾氣在一瞬間熄滅,王安又怕又怒,最後一拍大腿,掙開村長跑走。


    這姓梅的又胖又矮,他才不稀罕。他要去鎮上找花娘,聽說最近新來了一個,長得那叫一個貌若天仙,他即便碰不到,也得去看看。


    *


    黎語陪著梅二娘和小魚兒迴王安家收拾行李。


    王安娘看到梅二娘,嘴上罵罵咧咧,“你個下賤的,這麽多年就生出來一個賠錢貨,幸好我家王安不跟你過了,等過幾日我就再給他聘一個新媳婦,讓新媳婦給我們王家開枝散葉。”


    說著,她狠狠地瞪站在梅二娘身後的小魚兒,“早知道當初就把你扔河裏溺死,一分錢沒給我們賺,白養了你那麽多年。”


    小魚兒自來害怕奶奶,嚇得哆哆嗦嗦。


    梅二娘以前遇到這種事,隻會忍,但現在她不忍了。


    她一巴掌甩到王安娘臉上,“你個老不死的,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老娘今天就讓你去見閻王。”


    王安娘終於意識到她已經與往日不同,眼看著家裏就自己,真出事了沒人幫忙,便捂著臉不忿地閉上了嘴。


    黎語站在院門口,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今日沒有白出手。


    今日,她原本的計劃是好好懲治一下王安,然後把梅二娘辭了。畢竟有王安這種當家的,如果還留著梅二娘,就是自找麻煩。


    但梅二娘用實際行動改變了她的想法。


    *


    梅二娘和小魚兒的東西不多,不到一刻鍾就收拾好了。


    出來後,梅二娘看著黎語,幾度欲言又止。


    黎語歪頭,“你想說什麽?”


    梅二娘吸吸鼻子,“修文媳婦,我如今和離了,娘家人肯定不會再讓我跟小魚兒迴去,你能不能先借我二兩銀子,以後我一定加倍還你。”


    黎語和她對上視線。


    梅二娘胖胖的臉微紅,“我沒什麽本事,但是我有勁,能幹活,不怕累,我一定能還上你的錢。”


    黎語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這裏麵是五兩銀子,算是你日後做棗糕的工錢。”


    梅二娘怔住。


    “修文媳婦,你的意思是我還能去做棗糕?可是,你不是說......”不是說她性格不好,以後不讓她去了嗎?


    “我不那般說,王家母子能放棄你?”黎語微微勾唇,“這都半上午了,你快帶著小魚兒找房子安頓下來吧,下午你還得幫著吳嬸做棗糕。”


    梅二娘喜極而泣,“好,好,我這就去,修文媳婦,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棗糕。”


    *


    黎語站在原地,看著梅二娘和小魚兒走遠。


    “二嫂。”遠處傳來韓小梅的聲音。


    黎語迴頭,隻見韓小梅和韓小草坐在驢車上跟她招手。


    她抬手迴應,等二人到來後,坐到車上去。


    今日雖然耽誤了時間,但還是要去賣鹵肉,畢竟已經做好了。


    “二嫂。”韓小梅一邊觀察路一邊問:“那姓王的母子倆會不會去找小魚兒她們的麻煩?”


    “一定會。”黎語道:“王安和他老娘都是好吃懶做的人,他們不會放過小魚兒和她娘的。”


    “那怎麽辦?”韓小梅著急,她覺得小魚兒太可憐了。


    黎語氣定神閑道:“不用擔心,小魚兒的娘已經不是以前的性子,她能應付。”


    就王安和他娘的小身段,梅二娘輕輕鬆鬆就能將他們打倒。


    韓小梅若有所思。


    *


    鎮上,在黎記食鋪前賣燒餅的衛鬆衛老板最先看到黎語。


    他喊了一聲“黎老板來了”,霎時有十幾個小廝模樣的人衝到了鋪子前排隊。這些基本上都是外鎮的,代替主家來買鹵肉鹵菜,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


    黎語已經見慣這副場景,笑著跟大家打聲招唿,接著卸貨準備做生意。


    外地人買鹵肉都買得多,一般三斤五斤的買,所以即使來得晚,鹵肉鹵菜賣的依舊快,差不多一個時辰便全部結束。


    串串倒是慢一些,因為得等,不過這幾日肉丸子的數量有所減少,所以鹵肉這邊結束後不到兩刻鍾,串串也售罄了。


    午時,黎語送走最後一個吃串串的人,擺出今日停業的牌子,到門外買燒餅吃。


    賣燒餅的衛老板照舊給她拿了三個芝麻多的。


    “多虧黎老板讓我在這裏擺攤,我今年的生意比往年好了很多。”衛老板跟黎語說著話,突然掏出一個包袱遞到她手邊。


    黎語:“?”


    衛老板不好意思道:“我媳婦一直想感謝黎老板,但是想不到做什麽。上個月聽黎老板說喜歡穿厚一點的鞋,她便做了雙鞋,不值錢,還望黎老板不嫌棄。”


    他一臉真誠,黎語緩緩接過,“那就請衛老板今日迴家後替我謝謝嫂子。”


    衛老板連連擺手,“是我們該謝謝你。”


    今年他賣的燒餅數量比往年翻了好幾番,全是借了黎老板鹵肉的光,他們一家人都感激黎老板。隻是給她做雙鞋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麽。


    *


    兩人說了會兒話,黎語打算走,卻在這時,有幾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了食鋪隔壁的點心鋪。


    不一會兒,有爭吵聲打砸聲從鋪子裏傳出來。


    黎語小聲問:“隔壁出事了?”


    衛老板道:“昨日下午就出事了,聽說是姓鄭的做的點心不新鮮,吃壞了人,苦主上門討公道來了。”


    黎語:“......”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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