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清水村的男人們大多在鎮上做工,女人們基本都在家,有的陪孩子休息,有的忙著打掃院子,還有的在做鞋子。


    王老太的媳婦林氏便是做鞋子的人中的一員,他們家近來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她特意選了好的料子,鞋底也打算多納幾層,耐穿!


    剛把針插到鞋底上,林氏聽見在隔壁屋裏休息的自家婆婆問:“兒媳婦,外麵是不是有人在喊話,我好像聽到了修文媳婦的名字?”


    林氏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門口仔細聽,別說,還真是有黎語的名字。


    “娘,是,外麵在說修文媳婦呢。”


    “說什麽呢?”


    “好像是欺負...”林氏臉色一變,“娘,外麵的不是好聽話。”


    “什麽?”王老太的聲音陡然變大,接著林氏便見王老太風風火火地衝出了屋。


    林氏怔了下,慌忙跟上,邊走邊喊:“娘,你慢慢走,小心別摔了。”


    王老太腳步不停,“不行,我得盡快去看看,修文媳婦是咱們的大主顧,誰敢欺負她,我跟他沒完。”


    生怕黎語有麻煩,王老太火急火燎趕到外麵,定睛一看,便見一個男人被吳叔和王大富推著,村裏人前前後後圍了一圈。


    *


    楊秋山從沒有如此後悔過,早知今日就不來了,新房子和黎語都在那兒,他何必急著看?現在倒好,被抓住不說,還要遊街被人罵!


    想來想去,都怪娘和秋月,這兩個人不好好侍候家裏的男人,一天天的盡想些惡毒主意,要不是她們,他何至於此!


    “怎麽不說了?快說!”村長媳婦見楊秋山裝死,揮起樹枝在他眼前晃了晃。


    楊秋山的表情難看,但他怕挨打,趕緊張嘴。


    “我是楊秋月的哥哥,秋月和我娘想要霸占修文媳婦的家產,就慫恿我把修文媳婦欺負了,給她安個不守婦道的名聲,讓她隻能嫁給我做妾。我娘和秋月還說,等我們家霸占了修文媳婦的家產後,就把她賣到青樓裏。”


    “還有呢,小梅和韓錚的你沒說。”韓水媳婦提醒。


    楊秋山:“我娘和秋月說,韓小梅是個丫頭片子,等到十五歲便把她賣出去。韓錚是個病秧子,可以給他下毒毒死他!”


    原主和韓修文當初結婚的時候,村裏人基本都去了,對於楊秋山這個人,大多數還記得。


    聽完這番話,眾人毫不意外的怒了。


    *


    “我方才在家裏聽到這些話時,以為是誰看不上楊秋月,所以找了這麽一個人造謠。”


    “我也是,現在看來是我們搞錯了。”


    “這楊秋山可是楊秋月的親哥哥,他們關係好的不得了,楊秋山絕對不可能誣陷她。”


    “楊秋月真是惡毒,是她主動把修文媳婦幾個人分出去的,現在看人過得好了,就想弄人家的家產,不要臉。”


    “可不是,關鍵是她想殺人。不是我自吹,咱們平日裏來往,不管關係多親近,總有那爭吵的時候,可咱們從不想著害人。就算日子過得不好,咱們也沒想著去偷去搶。”


    “劉嬸子說的在理,這楊秋月真是太壞了。”


    “幾十年了,沒見過她這麽毒的,真是開了眼界。”一個韓家宗族的老太道:“我們韓家不能有這種敗類,我現在就去找族長,把楊秋月和韓修武從族譜裏除名!”


    這個時代,從宗族除名對於普通人而言是天大的事。眾人紛紛響應,拉著楊秋山,浩浩蕩蕩地往韓修武家走去。


    *


    走了幾步,終於有人想到重要的事。


    王老太迴頭拉住黎語,關切地將她打量了一遍,“你沒事吧?”


    她聲音不小,加上楊秋山這會兒沒說話,大家這才想起黎語在現場。


    有幾個嬸子看向她的視線頓時充滿了憐愛。有那心思不純的,則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她,好像她已經成了楊秋山的人。


    黎語將這幾人的臉記下,微微一笑,“就他那樣的,連我的身也別想近。”


    王老太放了心,修文媳婦是個好人,就該平平安安的。


    事情到這,但凡有點眼色的,就該跟著前麵的人走了,偏偏有那想搞事的,非要送上臉讓人打。


    錢氏哎一聲,拉長了聲音道:“楊秋山就是奔著她去的,他一個男人,難不成還製服不了一個寡婦?”


    這話相當於直接說黎語沒清白了。


    部分人原本堅定的目光也在這句話中變得遲疑,是啊,那楊秋山好歹是個男人,女人的力氣哪能跟男人比。


    錢氏看到眾人臉色,以為自己成功了,洋洋得意。


    “女人啊,清白最重要,沒清白的就該自己死了,免得......”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隻聽啪啪兩聲,兩個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黎語放下手,看對麵的村長媳婦。屬實沒想到,她們兩個會同時往錢氏臉上打。而且一左一右,正好對稱。


    村長媳婦拉住黎語的手,惱怒地看著錢氏,“錢氏,抓楊秋山的時候,我、大富和她媳婦、韓水媳婦、韓河媳婦、還有十幾個泥瓦匠都在場,是什麽情況我們最清楚。那楊秋山別說碰黎語了,他連黎語的袖子都沒碰到。”


    錢氏捂著火辣辣的臉,依舊嘴硬:“你們收了她的錢,跟她關係好,自然為她說話。”


    村長媳婦氣的想再給她幾巴掌,被黎語攔住。


    黎語麵上毫無波瀾,“錢氏......”


    後麵的話未說出,不遠處忽然有聲音傳來。


    “大家都在啊,我去周家村的路上看到有人在修文媳婦新蓋的房子外鬼鬼祟祟,結果被抓住了,他們有沒有往村裏來,你們看見沒?那人是誰?”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吳大狗,錢氏的當家人。


    眾人:“......”


    村長媳婦從人群中走出,笑眯眯地看著吳大狗,大聲問:“那人可碰修文媳婦了?”


    吳大狗莫名其妙:“蓋房子的那麽多人都在,他哪敢碰,倒是修文媳婦拿著刀,像是要打他。”


    村長媳婦撲哧一聲笑開,轉身麵向錢氏:“錢氏,你家大狗都說那人沒碰到修文媳婦,總不能他也說謊吧。”


    錢氏:“......”


    吳大狗走近了,才發現他話裏的人都在,沒給錢氏一個眼神,直奔王大富而去,“大富哥,你今日好身手,可是在哪裏學過?”


    這次算是沒人相信錢氏的猜測了。


    但黎語豈會就這麽放過她。


    “錢氏。”黎語用吳大狗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我前幾日看到你與一個男人在鎮上一起吃麵,他是誰?”


    說完,黎語不再理會她,拉著村長媳婦直奔韓家。


    走到不遠處迴頭,看到錢氏扒著吳大狗,慌亂地解釋:“當家的,我沒有別人,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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